宅院从外看着正常,但内里很安静,一个人都没有。
诗山白入院的方式也很独特。
他不是从大门走的,而是翻墙而入。
墙后,院里有两排老树,树木尽头是一间足够大的屋子。
这屋子之前或许是作武馆教学之用,只不过如今废弃了,这才成了私人宅院。
但宅院主人并没有过多改造,所以这大屋子里应该有着足够宽敞的、离门很远的空地。
诗山白踏步而近,停在门前,恭敬地汇报道:“启禀先生,玉京有于我等有利的事发生。”
屋里传来声音:“说。”
诗山白道:“高开平,鱼肠,这两位英灵似是察觉了不对,他们为了封锁殓衣斋,如今都在玉麟山寒风谷。”
屋里声音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诗山白道:“属下在太后身旁安插了一个绝对可靠的暗子,这消息是那个暗子秘密告知的。”
屋里声音道:“世上没有绝对可靠。”
诗山白自信道:“启禀山先生,那暗子只是七品,他被我上了人皮手铐。
人会说谎,但恶鬼不会。
恶鬼的道具.永远有效。”
话音才落,诗山白忽地感到有些不对劲,因为他身后在发光,发热。
刺目的金色让原本就炎热的夏日空气变得扭曲起来,而他头顶之上,一道遮天蔽日的巨大阴影陡然投落,让整个宅院迅速变得暗淡。
可怕的压迫力令院内两排老树如遭飓风,狂躁不安地乱舞起来,树叶“刷刷”乱飞,但才到半空又毫无征兆地燃烧起来。
诗山白缓缓侧头,他瞳孔里映入一个恐怖的金身巨人,巨人神色木然却又邪恶,而之后则是一道看不清的神秘身影。
那身影双手惨白,而右手则正从虚空中抽出一把漆黑的刀。
轰!!
下一刹,金身巨人抬手直往地面轰去。
掌未临,整个屋舍的瓦片便“嘭嘭”地炸爆。
屋脊一塌,露出内里端坐黄袍人惊诧的脸庞。
而金身巨人却在狞笑。
惊诧,狞笑,一闪而过。
那巴掌毫不留情地夯落,而在巴掌手臂肩膀延伸的黄金嘴唇处,一股旋风正在凝聚,那是恐怖的枯火。
山先生毫无犹豫,直接开逃。
他身形陡然一沉,没入土中。
他虽然不能飞,但因为掌控了某些土类相关技能的原因,而能够通过地面进行小范围的遁移。
须臾间,他就挪到了两三里之外。
但因为这里过于偏僻,便是两三里却还不是闹市。
而他才一出现,高空的“压缩火弹”就陡然落下。
山先生根本来不及再度使用“土遁”,他只能一拍地面,飞速掠向火的边缘,同时双袖一抖,挥出三面土色旗帜。
旗帜“呜呜”旋绕,很快撑开一个气罩,让他堪堪躲避过火流的冲击。
这期间,他想继续土遁,只可惜他脚下的每一处地面看似还是土,但实则已被枯火淹没,而形成了焦炭般的粉尘渣滓。
战斗又进入到了“拼消耗”的环节。
山先生疯狂奔跑,而在高处,那金身巨人居高临下,张口喷出锥状高温枯火。
山先生跑哪儿,枯火就跟哪儿。
同时,金身巨人也开始挪动脚步。
而似乎是察觉到了脚下还有一只在快速掠动的蚂蚁,金身巨人迈开脚,狠狠往下一踩。
诗山白顿时沐浴在这一下踩踏的枯火之中,他周身闪过一重重光华,许许多多的崩裂碎响不绝于耳,那是他身上的灵器在炸开。
但双方实力相差太过悬殊,只是这一脚,诗山白的底牌就已耗尽,然后整个人沐浴在火里,不甘而又无力地伸手朝向天空,却又旋即化作了枯骨,继而灰飞烟灭。
而另一边,山先生也已经察觉自己的处境越来越不妙了。
他想往人多的地方逃,然后若是这怪物继续shā • rén,那么定然会成为整个皇都的公敌,到时候会有大量军队前来,而那些军队会帮他抵挡一下。
“该死!”
山先生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他已经足够谨慎了,却还是会被这怪物寻上门来。
最近月余一来,诗山白就找了他这一次。而且诗山白为人谨慎,也绝对是做好了万无一失的准备这才来此的,为什么.为什么就连这样都会被发现?!
李元身形飞高。
黄金巨人恍恍惚惚,缥缥缈缈,枯火烈焰,熊熊焚烧。
而他则已经飞到了黄金巨人的眉心,安静地注视着那在地面乱窜狂逃的黄袍人,然后则是祭出了红袖刀。
黑刀嗡嗡,浮于枯火之上。
因其诞生于枯火,又受李元源血,即便在这高温下,却依然无恙。
李元双指一点,黑刀射出,一掠数里,直斩山先生。
山先生看有刀至,也不管不问,继续操纵旗帜,以维持消耗。
黑刀没入气罩,森冷的气息让山先生愣了下。
而这一刻,李元脑海里忽地传来小红的尖叫。
“寿元,寿元,寿元!”
黑刀剧烈颤抖起来,好像闻到了血味儿的鲨鱼。
“主人,给我寿元,求您了,求您了”
小红发了疯。
李元神色一动,遥遥挥刀,三千年寿元耗了出去。
许是未曾接触,山先生倒是没事儿,只是他的旗帜却忽地开始变旧,亮泽飞快褪去,气罩也一瞬间弱了下来。
金身巨人再吸一口气,更猛烈的“压缩火弹”喷射而下。
咔.
嘭!!
气罩碎了。
旗帜飞散。
黑刀烈火同时降在了山先生身上。
出人意料的是,黄袍人在这一刻忽然放弃了抵抗,在刚刚的对杀里,他其实已将最后的一批灵石用地差不多了,而现在他虽然还有那么一两颗,却不足以改变局势。
他干脆地丢开剩下的灵石,坦然站在火里,扬首微笑道:“前辈手段,在下服了。
只是在下还有本命精血留藏宗中,前辈便是杀了我,过些年,我还会复活。”
李元没说什么,他将黑刀斩了下去。
他也不知道对方有多少年寿元,但他能以此黑刀斩出的最大寿元,便是一万。
他折了一万年,而对方也折了一万年。
黄袍人瞬间枯萎,在火里燃尽,而在最后一刻,他忽有所感,猛然抬头,眼中淡然化作无边恐惧,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李元,颤抖着大喊道:“不!不!!”
可太迟了
遥远的东海,雾气缭绕的玉台上,一滴精血迅速枯萎。
同时,在一处秘地,藏得严严实实的玉盒里,一滴饱满晶莹的血也在瞬间干瘪却听“嘭”地一响,那血珠炸开,化作腐臭的黑水,再无半点生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