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树粗壮,枝叶茂密延展,以树干为基点,扯下一道道经幡,风吹幡动,像是低喃的梵音。
旁边有卖祈福木牌的摊点,可以自己题字,也可以让他人代题,宋清瑶选了两块木牌,让容砚题字,空余有限,只能写些简单的祈福语。
容砚握着毛笔,比过往每一次写字都要认真。
一个写了事事顺遂,一个写了岁岁喜乐。
宋清瑶小心捧过木牌,吹了又吹,等上面墨迹干了,才笑着讲说:“容砚,你写字这么好看,神树一定会满足我的愿望的。”
神树会不会满足她,他不知道,但不管她许什么愿望,他一定会满足她。
檐下的烛火光亮映在她浅浅的梨涡上,是最温情的暖黄色。
他问:“想许什么愿望?”
宋清瑶捧着木牌,歪头看着他,笑了,“我啊,想许一个愿望,不大,只和你有关。”
心弦被人狠狠撩拨了一下,容砚顺势将她揽进怀里,抬手将她鬓角的碎发别在耳后,柔声讲道:“我也是。”
想许一个愿望,不大,只和你有关。
万望神灵垂怜,惜我一颗赤子之心,护你永生永世顺遂喜乐。
宋清瑶双手合十,掌心握着她的小木牌,阖目虔诚地向神树祈愿——“我想给他一个家,一个百年的家。”
许过愿,宋清瑶将两个人的木牌系在一起,一同挂在祈福树上。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容砚问她:“许了什么愿?”
宋清瑶浅笑着摇摇头,“说出来就不灵了。”
容砚同样望着她笑:“可你不说出来,我怎么帮你实现?”
宋清瑶昂头看他,“这个愿望是给你许的,我帮你实现。”
她双手环着他劲瘦的腰,额头抵靠在他左胸腔心口的位置,“容砚,回头我们去领证吧。”
容砚把她严严实实地裹在怀里,俯首在她耳边柔声回了一句:“好。”
枝繁叶茂的大树遮挡了翘檐下的点点烛火,周围来来往往不少许愿的人,繁华而喧嚣,只有这一处,相拥而立的两个人自成一道风景。
“容砚。”宋清瑶把脸深埋进他的胸膛,蠕动着嘴唇小声讲说:“我们出去吧。”
容砚忍不住用唇碰了碰她的耳垂,才拥着她朝出口走去。
在这里逗留的最后一天,宋清瑶起了个大早,天色蒙蒙亮,她突然想去爬山看日出了。
高高的石阶依山而建,直入云霄,容砚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拾阶而上。
天地寂静,远处传来几声鸡鸣犬吠。
宋清瑶身体不太好,没爬几步就有些吃不消。
“累了?”容砚把随身带的矿泉水拧开递到她唇边,“我们歇歇再走?”
天边泛起鱼肚白,宋清瑶小抿了一口水,摇摇头,“我没事的,我们赶紧走吧,不然待会儿要看不到日出了。”
看她这么坚持,容砚没再多劝,只是蹲下/身子,说:“上来。”
“不用。”宋清瑶忙去拉他的胳膊,“我自己能走。”
“可我想背你了。”容砚捏捏她的手背,“听话,瑶瑶。”
宋清瑶用力抿了下唇,乖乖俯身趴到他背上,瓮声瓮气道:“说好了,不许嫌我重。”
容砚笑笑,大掌托住她的腿弯起身。
他的步子又大又稳,宽厚的脊背给她一种满满的安全感。
“容砚。”
“嗯?”
“没什么。”宋清瑶浅弯起唇,露出两只小梨涡,“就是想叫叫你了。”
容砚无声浅笑,“瑶瑶。”
“嗯?”宋清瑶微侧了一下脑袋。
“没什么。”他的眼睛又黑又亮,“我也只是想叫叫你了。”
宋清瑶不自觉地弯起唇角。
喜欢是连叫他的名字都会觉得好幸福。
山不算高,容砚背着她走了没多久就到了顶。
远处太阳已经露了一个小圆弧,灿金色的光划破天空,云海翻涌。
两个人坐在休息台的石墩上,宋清瑶斜靠在容砚怀里,他们都没说话,安静迎接朝阳的到来。
阳光普照大地,对面的山也铺了一层橘黄的暖色,渐次晕染开来,像是调色盘上层次渐明的色彩,从冷到暖,用最明艳的色彩勾勒着最惊心动魄的图幅。
阳光洒下来,身边的人美好得不像话。
天光大亮的那一刻,容砚低头吻上了怀里的人。
宋清瑶昂头迎合他似水的温柔,这个吻缱绻又缠绵。
他们迎着朝阳接吻,在无言的心动中互诉喜欢。
几天的旅行结束,回到淮中的当天下午,两人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婚礼则暂定在国庆节。
晚上睡前洗漱的时候,宋清瑶又干呕了一次,彼时的她撑着洗手台,镜子里的人脸色透着病态的白。
上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让她阻止了宋启承的癌症,也让容砚躲过了不属于他的无妄之灾,可这个机会又即将要被收走。
宋清瑶不是不知满足的人,只是人一旦有了挂念就会变得贪心不足,她多想像平常人那样,陪着她的少年,坐看庭前花开花落,一点点地慢慢老去。
“瑶瑶?”浴室外传来容砚的声音,“还没洗好吗?”
宋清瑶最后捧了把清水洗掉脸上的泪痕,朝外应道:“好了。”
宋清瑶刚出浴室就被容砚拉坐在了床上,紧接着手里被塞了一本厚厚的宣传册,上面是各式各样的婚纱礼服照。
“看看喜欢哪套。”容砚边插吹风机的插头边说:“书房还有几本,我们挑几套最好看的,然后明天去试婚纱,还有新房,明天……后天吧,我们把东西搬过去。”
吹风机呼呼作响,宋清瑶坐在床边,容砚在帮她吹头发,暖风轻柔地拂过面颊,他的手指时不时地按摩几下她的头皮。
宋清瑶舒服地靠在他怀里,翻看着各种美轮美奂的婚纱照。
直到吹好头发,宋清瑶还在看,容砚关掉吹风机,问她:“有喜欢的吗?”
宋清瑶选择困难症,她蹭了蹭脑袋,侧身抱住他,“好难选。”
容砚笑着摸了摸她的脸,合上册子,“难选就不选了,我们睡觉。”
宋清瑶点点头,刚要去掀被子,容砚直接翻身把她压在怀里,眉眼匿着轻佻,意有所指道:“瑶瑶,今晚是新婚夜。”
宋清瑶霎时红了脸。
容砚珍宝似的亲亲她柔软的唇,侧身拉开床头柜的抽屉。
“容砚。”宋清瑶按住他拿东西的手,“不用了。”
容砚眉心浅跳,侧脸看她。
宋清瑶勾住他的后颈,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心里五味杂陈,“不用了。”
“你还小。”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容砚揉揉她的头发,“这种事我们晚几年再说。”
桑娉死于二十六岁,上一世的她也才只活到二十三岁,宋清瑶怕自己等不到几年后了。
“容砚。”宋清瑶抱着他,嗓音带了哭腔,“我说不用了。”
容砚紧紧地握着东西,手背青筋尽显,他知道她的心思。
孩子是羁绊,宋清瑶在用这种方式给容砚找退路,这样哪怕她真的逃不过命运的诅咒,至少她能断了容砚轻生的念头。
容砚第一次不肯依她,宋清瑶去夺他手里的东西。
“瑶瑶,听话!”
“容砚!”宋清瑶泪眼婆娑地望着他,“我不要你有事情。”
时间僵滞不前,容砚凝着她,面色紧绷。
——
婚礼那天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蓝天白云,繁花盛开。
休息室里,宋清瑶站在落地镜前,里面的人盛装加身,美到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
“瑶瑶。”关筱梦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跑进来,气息还没顺匀,晃着她的手臂连声问:“你认识容砚那个伴郎吗?”
“你说成昊?”
“你认识?”关筱梦眼前一亮,“快快,快把他联系方式推给我。”
宋清瑶不解地问:“你要他联系方式干什么?”
“当然是脱单了,还能干什么。”关筱梦笑得不怀好意,“这个男人绝对是我的真命天子。”
宋清瑶不置可否地抿抿唇,从她认识关筱梦,这句话她听过没有十遍也有七八遍了。
“瑶瑶。”门口突然传来宋启承的声音,“入场了。”
宋清瑶朝那边应了一声,关筱梦边帮她拎裙摆边小说交代说:“别忘了我真命天子的联系方式,还有待会儿抛捧花的时候一定一定要看准我的位置,知道不?”
宋清瑶无奈笑笑,“知道了。”
宋清瑶搭着宋启承的胳膊入场,纯白色的玫瑰花娇艳欲滴,周围人声鼎沸,漫漫长路尽头,她的少年长身鹤立,手捧一束白玫瑰,矜贵清雅。
容砚从宋启承手里接过她的手,从少年到成年,他总算是还了愿,娶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这一刻,容砚忍不住湿了眼眶。
宋清瑶伸手去拭他的眼角,却不小心自己先掉了泪,泪水砸在手背上,温热的触感,却灼烫到了心里,映着闪烁的阳光,像是碎了一颗星星。
阵阵微风拂过,正值花开芳菲。
他们从年少青涩时期走过,到如今正当好时光,从蓝白校服到婚纱西装,一路走来,他们见证了彼此的每一分成长。
未来长路漫漫,没关系,他们还有一个百年的故事。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说一下,后面还有两个番外,分别是零点和明天上午九点发,能早看尽量早看吧,不然完结申v后就要钱了,然后就是,受不了be的小可爱可以就此止步啦。
下面是某只扑街仔的碎碎念,不喜欢的可以点X啦~
这其实是个不算happy的happyending,我太喜欢这个故事了,喜欢到不忍心让他们的结局蒙上悲情/色彩。
这其实是我审签的第一本文,原本是个青梅竹马单向救赎的故事,后来改设定改大纲全部推翻重写,这是一件极其消耗创作热情的事,但我太喜欢容砚和宋清瑶这对名字了,其实这本文我想讲得有很多,大概是笔力不够,真正体现出来的又很少,然后就是……上本文立下的一定要学会写大纲把文写长的flag还是倒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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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亦深知她和纪念琛的婚姻只是一场到期即解的合约。
于是她兢兢业业地履行合约内容——
纪念琛感冒,为了不让他传染到自己,舒亦连夜把他的东西搬离了主卧。
没想到下一秒,后脑被人扣住,唇瓣堵上一片湿热。
舒亦第一反应:完蛋!她也要感冒了。
第二反应:丫的!老娘初吻。
第三/反应……,她还没来得及第三/反应,身体先于思维作出反应,直接给他来了个过肩摔。
纪念琛受伤地捂着胸口:说好的暗恋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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