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抬眸的一瞬间,嘴边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她认得出眼前这个高大俊朗的男生,他胳膊上的伤口还在往外冒着血珠。
宋清瑶用力抿着唇,第一次羞愧到不敢看一个人的眼睛,“对、对不起啊,我们班的男生……”
“没事。”
这是他们的第三次对话,依旧简短到可怜。
郭雅喜欢上了周彦锐,宋清瑶觉得很奇妙,原来真的有会一见钟情的人。
她拉着她去理科三班后门认人。
午休刚结束的课间,大多数同学还软趴趴地睁不开眼睛。
“就后门那个,看到了吗?”
郭雅不敢太招人耳目,半遮着嘴巴在宋清瑶耳边低语。
外面的阳光明媚,宋清瑶刚好看到少年沐浴在暖光里的半张侧脸。
这还是第一次,她认真去看一个男生的脸,她学美术,知道什么样的骨相最完美,知道什么样的比例最迷人。
美人在骨不在皮。
可眼前这张脸,多一分太浓,少一分太淡,恰到好处的清隽。
“怎么样?帅吧?”
宋清瑶久久缓不过神,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是很帅。
“我就说吧,我眼光贼犀利的好吧。”郭雅亮起星星眼,“我男神连睡觉都这么好看。”
睡觉?睡觉!
宋清瑶又把目光转向后门另一个正在睡觉的男生身上。
嗯……好吧,情人眼里出西施,古人诚不欺我。
经常跟她玩的那个女生好像在追周彦锐,容砚好几次一回头就能在后门口看到宋清瑶。
她总是捧着一盒纯牛奶,塑料吸管被咬得瘪瘪的。
可他们一次话也没有说过。
后来,郭雅和周彦锐在一起了,宋清瑶也没再出现在过后门口。
十八岁生日那天,容砚给超市补货,却正巧撞见了街对面的她,那是第一次,他在学校以外的地方偶遇到宋清瑶。
那天也是七夕节,她穿着一条很好看的雾蓝色长裙,身边的男生温润如玉,像个教养很好的富家公子,他们在说着什么,她笑得很开心。
男生好像还低头吻了她。
直到他们走出去很远,容砚才慢慢找回呼吸的感觉,地上堆着高高的酒饮,批发店的老板在催促着他付钱。
那一刻,容砚看清了现实。
家世出身为他堆起了一堵高墙,她在里面,他在外面。
他永远也进不去她的世界。
容砚开始刻意抹掉她在心里的印记,可已经融进骨血里的东西,想连根拔起又谈何容易。
当在人群中搜寻她的身影已经成了下意识的举动,当喜欢她变成了习惯,容砚无比清楚地知道,十七岁那个仲夏天的夜晚,入梦的不止有星辰大海,还有那个穿着白裙子的姑娘。
他把自己藏得很低很低,低到宋清瑶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
高三上学期末,有新闻报道说有尾随年轻女子的变态,那人活动的区域离宋清瑶的艺术机构很近。
容砚知道她每天要上很晚的绘画课,他有点儿不放心。
长长的街道,他陪着她走了几晚,灯光在他们身后,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有几次甚至挨到了一起。
容砚有点庆幸,更庆幸的是,他没有被发现,没有被她当成变态。
事发那天,容砚因为超市有事晚了一会儿,可就是那么没几分钟的功夫,宋清瑶出事了。
许是从小生活在一个比较扭曲的环境里,容砚一直都知道他性格有点儿缺陷。
那天,他第一次动了shā • rén的念头。
钝重的撞击声回荡在夜里,殷红的鲜血在漆白色的路灯杆上开出花,男人已近奄奄一息,容砚却仍觉得不够。
身后传来细微的干呕声,他如梦初醒般回过神。
她的衣服被扯坏了,脖子上也有伤。
“瑶、瑶瑶。”
容砚没忍住,第一次红着眼眶叫了她的小名。
“我害怕,我害怕……”
宋清瑶扑进他怀里,从来没那么贪恋过一个人的温度。
容砚第一次抱了她。
夜很静,他心心念念的姑娘在他怀里哭到无法自抑。
“没事了,没事了……”
容砚报了警,直到警鸣声越来越近,宋清瑶仍旧害怕得肩膀轻颤。
“瑶瑶,你听我说。”容砚柔声安抚着她,“没事了,警察会来带你回家。”
宋清瑶脑子一片混乱,她听不进去,拨浪鼓一样摇着头,细白的手紧紧攥着他的衣服,眼泪一颗接着一颗滚落。
警察的车越来越近,容砚没办法,握着她的手一点点地扯下。
“我害怕……”宋清瑶噙着泪,眼里满是祈求。
纵使心里有千万般不忍,容砚还是狠心拉开了她。
“别丢下我,我害怕……”
宋清瑶去追他,可才没跑两步就被绊倒了,她摔得很疼,骨头都要碎了,手腕蹭破了皮,宋清瑶缓缓松开掌心,里面静静躺着一粒透明纽扣,那是她刚才太用力不小心从他身上扯下来的。
容砚最后一次回头,看到了她被警察从地上扶起来,安然上了警车。
回去的路上,无意低眸间,容砚发现,衬衣的第二粒纽扣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
他摸着那块布料,也好,那些他没办法宣之于口的喜欢以另一种方式说了出来,虽然她可能永远也不知道那粒纽扣的含义。
宋清瑶生病了,容砚偷偷去看过几次,其中一次还凑巧碰见了七夕节跟她在一起的那个男生。
隔着一方窄小的玻璃窗,他看到她在笑。
容荃出事的很突然,论坛上铺天盖地都是关于他shā • rén的言论。
他被林颖叫到办公室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