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府红漆大门,如同一张刚剥下的人皮,鲜血淋漓的,每时每刻都在嘶喊着那些不为人知的悲惨过去,而里头的正主,躲在阴暗处,咧着嘴,得意的笑着。
这十年间,这座府宅,早成了一座孤岛,一座地狱!
‘砰砰砰——’
苏衍疯狂捶打大门,朝里头扯起嗓子喊:“七善书院束幽堂苏衍,求见梁大人!”里头没有动静,她将声音又拔高了一层,“绮罗多日未去听课,苏衍担心影响绮罗学业,还请梁……”
门终于打开,管家探出头,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你不是才来过,怎么又来了?!我家小姐生着病,不宜上课,还请苏先生回吧!”正要关门,苏衍一脚卡在门缝,死皮赖脸的就是不走。
“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管家咬牙切齿:“我家大人都说得很明白了,你若再胡搅蛮缠,别怪我报官!”
苏衍慌忙道:“管家您别冲动!我就是放心不下绮罗,一日为师终身有责任去照拂她,年底便要考试,这关系到她将来能不能被选入宫中茶坊,一旦入了茶坊,便有机会到御前伺候,那可是最好的差事!绮罗卧床不起也无妨,我每日下课后专程来一趟,单独给她讲课,如何?”
“你怎么还上纲上线了!这么跟你说吧,我家大人不屑什么平步青云,只要小姐平平安安就成了,苏先生还是回吧,别白费心思了!”
“话可不是这么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绮罗肯定不会心甘情愿做一只金丝雀。”
“你什么意思?”管家突然变了脸,阴森森的盯着她,“你是说我家大人还逼她不成?”
苏衍笑呵呵道:“你误会了,我怎敢怀疑梁大人的品行,我这不是忧虑嘛!”
“忧虑忧虑,轮得到你么!”
一声震响,红漆大门重新关上,苏衍吃了一鼻子灰不说,那管家欺人太甚,这不是狗仗人势么!想到这,顿时来了气,朝着里头又开始扯起嗓子:“绮罗,束幽堂的学生都很担忧你,你要不回去看看,也好让他们放心!你这么躺着也不是办法,还得出来走动走动,有益身心健康!”
‘咿呀’一声,门再次打开。梁鸾跨出门槛,将苏衍生生逼退三步,他面露愠怒,冷冷道:“苏先生,做事还是聪明些好,不必太较真,谁都不好看。”
苏衍咧开嘴微笑道:“梁大人哪里话,我是出于关心,这也是我的职责。”
“但也是本官的家事不是么?苏先生您在这儿叫嚣实在有失你的身份。”
“可是…”
“可是什么?”梁鸾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苏衍,本官是看在左卿的面子上给你留点余地,你却不识好歹。若再来纠缠,本官可不管他左卿是不是墨大人的义子,照拿你不误!”
苏衍也不示弱:“我是绮罗的先生,关心她的学业乃是职责所在,梁大人一而再再而三拒我于门外,是否另有隐情?”
“荒谬!”
苏衍看着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不由得想笑,“我一直觉得奇怪,梁大人为了绮罗送礼给我,为何一开始不送,偏偏和玲珑塔一起送来,岂不是有意而为之?”
梁鸾咬牙切齿道:“当初本官不过是凑巧想起,借着陛下的赏赐一道罢了,你如此胡搅蛮缠,你究竟想做什么?”
“过往之事我不再追究,当你是有心也好无意也罢,总之一句话,今日,我定要见到绮罗。”
“若不见呢?”
“那便没完没了!”苏衍极其坚定。
梁鸾冷哼一声扔下一句“冥顽不灵!”扭头就回了府。
“是不是我太放纵你了?阿衍,能否不要冲动行事?”
苏衍抬头,视线落在西楼柔美的脸上,后退一步,挨着廊柱,望着一湖碧水,冷冷道:“你觉得我莽撞了,还是觉得我没必要如此?”
西楼走近她,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