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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蕾拉翻身下床,将耳朵凑近门缝,屏息倾听,半点动静也无。她又蹑手蹑脚地拉开门,借视觉为听觉佐证。确认国崩不在家后,她在心底悄悄松了口气,拉开房门,一溜烟跑没了影。

待她走后,少年才从厨房门后现出身影。凌乱的床铺,落在床头柜上的束发绳,甩在玄关里的拖鞋,皆是海蕾拉慌乱出逃的证据。

他望向窗外,小姑娘正迈着小鹿般轻快却急切的步子,一路小跑到巷尾。她的背影停顿了片刻,像是在犹豫,脚步却仍是向前大步迈开,将她带离了少年的视界。

自始至终,少年都没能看清她的正脸。

越是回忆,他的脑海中便越发清晰地现出少女昨日那张分明被害羞之情熨烫得烂熟红透,却硬要强撑起镇定神色的漂亮脸蛋来。

少年的意识被正在厨房里发出尖锐蜂鸣的烧水壶拉扯回现实,他向落地镜里投去一瞥,竟发现自己的面颊不知何时也浮上了一层红晕。

少年深知,自己是人偶,无法冠冕堂皇地以“太热”“太闷”这些直接关系到人类体感的借口为自己开脱。便只能丧气地承认,他的脸红不是为了旁的,正是为了小姑娘昨日那句来得比雨林暴雨还要更快更急、让人措手不及的“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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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的背后往往藏着更深邃的黑,而非光明。

像是为了应证这句话那般,海蕾拉回到家后推开门,直接被那两尊沉默着坐在沙发里的人像吓得失了声。

长条沙发的右侧坐着海蕾拉的父亲,她常听人说,自己的长相是从父亲脸上一比一复刻而来的。五官精致漂亮,过分不发达的面部神经时常容易给人造成薄情寡义的印象。

父亲总是不苟言笑,对她却十分宽容。他那寡淡的性子让他注定做不成传统意义上的女儿奴,但在为他的理性所认定的范围内,对这个唯一的女儿,他还是会做到有求必应。

真正让海蕾拉害怕的,是她那坐在长条沙发左侧的母亲。

与父亲不同,母亲在外时总是端着一张亲和力十足的笑脸,说话声也温柔。比起“女强人”,事业有成的她更容易给人留下“老好人”的第一印象。

然而,只有真正熟悉母亲的人才知道,这个外表温婉的女人对半切开全是黑,惩罚手段也是花样百出不胜枚举。

在这个家里,母亲是海蕾拉最不敢惹也是最惹不起的人。

更该死的是,她那成天奔波于提瓦特大陆各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母亲大人,竟偏偏赶在她夜不归宿的这天回来了。

一见到她,母亲便露出愕然的神色,侧眸向父亲问:“女儿竟然舍得回来了?艾尔海森,我该不会是熬夜熬花眼了吧?”

父亲抱着双臂,平静地答道:“应该不是。会把教令院制服改成她身上这样的,除了海蕾拉也没有别人了。”

听到这话,母亲恍然大悟似的轻轻“啊”一声,拍拍手,笑眯眯地说:“不愧是我俩的女儿,行事作风总是这么标新立异别具一格。”

“……”

他俩好似双簧表演的一唱一和给海蕾拉人看麻了。

她抽了抽嘴角,木着张脸问:“直说吧,我该跪枣椰还是跪搓衣板?”

母亲微笑着指了指茶几上的袋子。

海蕾拉拨开一看,发现袋子里躺着个不规则的球体,表面布满尖刺。不详的预感登时在心头涌起,果不其然,母亲继续说:“这是我从海岛带回来的特产水果,叫榴莲。要不你试试跪这个?”

海蕾拉头皮一紧,叹出口气,终于还是认了命。

她正欲跪下的时候,母亲又往她身边扔来第二只榴莲。

母亲敛起笑,冷冷道:“左腿右腿各跪一个,我倒要看看你长不长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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