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当兵第三年的开春,我们部队已经换防到新的城市郊区,负责辖区防空安全。
这天,我邀请小徐子上街,因为这时候的小徐子身份已经变了,可不是当年的小徐子了。他已经调到师部当上了我们部队最高首长的公务员。
要说大城市就是比我们山沟里还有郊区热闹多了。
到处是高楼大厦,满大街的车来人往,我俩的眼睛都不够使了。
我们漫无目的地转悠,顺着一条宽宽的街道一路向北,途经一座向市民免费开放的展览馆。展览馆安保森严,出入安检搜身。我俩好信儿想进去看一看。
这栋展馆一楼和二楼是近现代的藏品,三楼才是真正意义的古代藏品展览馆。
这层展览馆占地面积很大,四周墙壁灯光非常柔和,靠墙体摆了一组又一组玻璃柜。展柜里展放着一组又一组贵重的展品。
有带着历史痕迹的宝剑,有布满花纹的瓷器,还有极为少见的标有特殊符号的地图等等,反正大多数都没有见过。
等我们转了一整圈,快要下楼梯口的时候,我和小徐子同时被一个物件儿吸引了。那是一头趴着的小羊,只有巴掌那么大。赭石底色上有翠绿色的斑痕,靠近了看,这头小羊前半身是羊头,后半身竟是狼狗的身形。羊的两只犄角不是往前伸的,而是向后边儿背着,与羊身一体的底座应该是玉石材质,有一指多厚。下有标签:婆娑昆仑羊。这只卧着的昆仑羊在橘黄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神秘。
小徐子可能比我更感兴趣,我拉了他几次都没有挪动步子。
于是我小声地说:“你要是喜欢,我给你拿回去!”
小徐子比我矮半头,眼睛却很大,抬头看了一眼墙角的探头,轻轻地说,“咋拿回去?”
我说:“你先下楼!”
小徐子听我的话,转身往楼下走。
见他离开,我开始背过身去,用军挎包儿挡住玻璃,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此时,从展览馆一楼和二楼上来参观的人变得多了起来,他们有说有笑,和我们擦肩而过。
等我们离开这栋楼来到公交车站,挤上了公交车,坐定后,小徐子贴在我耳边说:“咋样?”
我专注他那渴望的神情,伸手把他那胖乎乎的小手抓过来,使劲地按到我的军挎包上。
小徐子一怔,手一下子抽了回来,脸都红了。
看小徐子这般表情,我便得意了。
小徐子一脸严肃,看前后没谁注意,就说:“我是跟你闯着玩的,你还当真了,这可是G宝啊,偷它可是这是犯法啊,我们贪大事了!”
“可拉倒吧,有那么邪乎吗!”我不相信。
“那咋办呢?”我问。
小徐子低下头想了想,抬起头把住我的肩膀,小声音地说:“我来想办法!”
“你这个东西先给我,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明天中午,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我心里一直很佩服我这个老乡,他脑袋瓜子好使,反应又快,我们三百多个老乡都是一个火车皮拉来的,唯独他一人被调进机关,而且是给最高首长服务是有道理的。
第二天中午,小徐子果然来了电话,约我在营区一个十字路口见了面。
他表情格外紧张,当面递给我一条红梅烟,让我赶紧打开。
我看里面根本没有烟,是一匝又一匝百元的钞票。
我很震惊,“你哪来的这么多钱?给我干嘛?”
小徐子嘘了一下,说,“这是用你那羊头换的。听我说,明天或者后天,你们连会通知你到炊事班工作,你啥也别说,照做就行了,知道不?这些也够本了,否则就把你抓进去,懂不!”
“我懂!”,看小徐子这般严肃劲儿,让我既兴奋又害怕。一下子得了这么多钱,太让人意外了。同时也知道这次把事整大了。
果然拿到钞票第二天,我就接到连里的通知,从连部文书岗位下来,到炊事班喂猪。喂猪了就不可能当先进了,也争取不到考军校的名额了,我渴望以久的报考军校,立功提干还有转志愿兵的那些光宗耀祖的愿望,好像一下子全部成了泡影。更让我意外的是,我以前那些“空手开锁”,“隔山识人”,意念移物“小搬运”等能力也随之全部失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