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应声说,
“臣亦认为,陛下家事不容旁人置喙。况且——”
“况且什么?”
刘季手中正不断把玩着一枚小小白玉镇席,听韩信欲言又止,便抬眼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他的脸,手指尖不自觉地抠着镇席上细细的雕花纹路。
“——王后刚毅妒悍,善操权柄,心机骇人,臣与其他诸王私下议论时,都甚为畏惧,如此令人望而生畏的妇人,实在不宜四教弘宣,也不宜为万世之表。
臣还请陛下另择端庄温惠之女,母仪天下。”
刘季轻轻拍案,竟笑出声来,
“哈,我说韩信啊,你能率百万之军,怎的竟会怕一个妇人啊?”
他这一笑,使堂下原本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众人熟不拘礼,亦哄笑起来,韩信却继续说道,
“臣可不是怕妇人,而是敬畏吕氏一门。
王后的长兄周吕侯吕泽,多年从征伐,建功无数,次兄建成侯吕释之,长于谋略,他俩的儿子们也都是成器的,吕家人才辈出,各个都是人中翘楚啊。”
这话却说得有些露骨了,隐隐暗示了若未来皇后一门外戚势大,不好钳制,大家霎时又竖起了耳朵,想听刘季作何反应。
刘季松开了镇席,锐利的眼光如刀子般剜了韩信一下,又笑着揶揄说,
“我记得,你是和吕泽打过交道的,我看那时你俩相处还算融洽,也没什么嫌隙。
吕释之就更别提了,自从楚营回来一直病病殃殃的,一月内倒有二十日骑不得马、拉不开弓,听到你这么说他,他在病榻上也不会放过你的,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