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季打了个哈哈,把这个话题轻描淡写地划了过去,忽见一个身穿皱巴巴麻布短衣的人向前抢出一步,端端正正一揖,随后正色道,
“臣以为,方才赵王子的话,实大大不妥。”
自前日献上即位礼仪后,叔孙通俨然成为刘季最新的近臣之一,因而得以参加这次密会。
他仿佛爱上了方便省事的短打扮,再没穿过曲裾燕尾的深衣,高冠也被丢在一旁,每日里只穿得比农夫更似农夫,还怡然自得。
此时,他好不容易逮到个话缝,立刻牢牢抓住。
“怎的不妥?”
“赵王子说,立后乃陛下的家事,臣断不敢苟同。
陛下贵为天子,而天子没有私事。
自古之受命帝王,非独内德茂也,盖有外戚之助焉。
所谓夏之兴,离不开外戚涂山氏,而周之盛,亦有周祖后稷之母姜嫄氏的功劳——”
“好了,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刘季冷不丁打断了叔孙通的长篇大论,脸上似笑非笑,
“你再说下去,连孟子那套社稷为重君为轻的言论都要说出来了。
我知道,你说得对,天子没有私事,立后之事,不是小事,也不是私事。
你们儒生就是这样,明明三两句能说明的道理,非要打夏朝说起。
还有,你身上那衣裳,好歹也去熨得平整些罢,怎的皱得酱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