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孟鹤眠在喝茶,一口气没顺过来,呛得直咳嗽。
温舒窈当即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递纸:“你没事吧?”
她往前躬身的一瞬,孟鹤眠敛眸,不动声色地躲开探过来的手,只谨慎地抽走纸巾。
“没事。”
温舒窈眨眨眼睛,等她缓好才询问:“需要我带你逛逛吗?”
方才的事并没有对她造成半点影响。
思索片刻,孟鹤眠点头答应下来。
那一个“嗯”字刚落,温舒窈便重新挂上了甜甜的笑。
她兴致勃勃地走在前面,为孟鹤眠介绍客厅、厨房,还有收拾好了的,一直为她保留着的房间。
而孟鹤眠不说话,只是看,将记忆与现实一一对照。
客厅里外婆最爱的摇椅还在窗边,远处的电视柜上也摆着一个相框。
笑容灿烂的温舒窈搂着同样乐呵呵的孟外婆,朝镜头比了个土气的“耶”。
她定神瞧了会儿,抿了抿唇,更笑不出来了。
她对外婆的关心还是太少,连老人把房子租出去了都不知道。
看完房间,接下来便是花园。
院子里有股潮湿的泥土气,蔷薇藤大大咧咧地攀上门廊,花苞更是招摇到孟鹤眠眼前。
孟鹤眠随口问:“这些花都是你一个人打理?”
“嗯,我很喜欢吃——”话说一半,温舒窈咬了下唇,匆忙改口:“养花。”
她一紧张就喜欢抓住点什么,和孟鹤眠见面的短短半小时,女仆裙就已经被揉出了褶皱。
孟鹤眠注意到了,并且觉得奇怪。
为什么温舒窈会如此惴惴不安,紧张到口误?
是因为自己脸色太差?
可孟鹤眠不擅长缓和气氛。
她想不出什么话题,只能沉默地走,干瘪地答“嗯”。
直到看见花园深处的兔栏。
那是围起来的一小片空地,用竹篱笆做了切割。
十几只颜色各异、大小不同的兔子窝在各自的地盘里,要么睡觉,要么慢吞吞地嚼一根干草。
个个皮毛软绵,就像会呼吸的棉花糖。
温舒窈紧跟着介绍:“这是从前奶奶养的兔子。”
她弯腰抱起一只,拢在怀里。
小白兔半点没挣扎,乖巧地支着耳朵,任由抚摸。
少有人会拒绝这么可爱的动物,可孟鹤眠耷拉着眼皮,看上去无动于衷。
温舒窈拢紧手臂,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却只有怀中小兔能感受到她的紧张。
孟鹤眠是不是不喜欢兔子呀?
她绞尽脑汁为小兔们找补:“它们都是很乖的小兔,不会乱打洞,爱干净,吃得也很少。”
尤其是最后一条,真是特别好的优点。
然而孟鹤眠只是端详片刻,平静地看过来:“哪一只是我要继承的兔子?”
“嗯?什么继承?”
太突然,温舒窈微怔,表情和怀中的白兔相当一致,都是呆呆傻傻的。
她眼神躲闪,匆忙放下白兔,低着头,方才的紧张并没有消退,反而更进一步、直至涨红了耳垂。
“抱歉……我也不太清楚。”
算是意料之内的回答,孟鹤眠皱起的眉转瞬舒展开来。
毕竟这是外婆的遗嘱,温舒窈不清楚很正常。
她没放在心上:“没事,你不知道就算了。”
可她总不能继承这里所有的兔子,只能从别的地方打听,或者直接挑一只最喜欢的小兔带回家。
风吹动满院的花草,隐隐有些闷热。
孟鹤眠抬头看天,短短一个小时天色便沉了下来。
厚重的云层聚拢、堆积,似乎酝酿着一场洗涤万物的雨。
“回去吧,今天麻烦你了。”她最后道。
*
晚饭是温舒窈做的四菜一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