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LXVI
寂静的深夜,幽白的灯光。
黎晓吃了药,挂着水,肚子似乎不太疼了。
这是难得独处的时刻。
她问季扶倾:“你暑假在家有没有想我?”
“你呢?”他反问。
“我?”黎晓狡黠地眨了眨眼,“谁有空想你啊。”
季扶倾不屑一笑,只当她讲了个笑话。
黎晓从他肩上抬起头,眼睛里重新有了神采。她在他耳边轻声说:“刚刚我是骗你的。”
湿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酥酥麻麻,勾人得不像话。
她抬起乌黑的羽睫,小声说着:“你不想亲亲我吗?”
纯白的裙摆在椅子下晃动,浓密的长发像一团墨。皮肤雪白,骨骼纤瘦,有一种脆弱且破碎的美感。
好似轻薄的骨瓷,只消轻轻一握,便会零落成碎片。
季扶倾喉头微动,在她冰凉的额头落下一个轻吻,像是在哄小孩。
他这个人总是带着冷淡的疏离感,可他的唇却是滚烫如火。
黎晓用舌尖抵住牙齿,对他的表现似乎不太满意。她说:“不是亲这里。”
他微微挑眉,明知故问:“那是哪里?”
嗓音落在空旷的输液室内,好似一粒圆滑的石子,悄无声息地隐入一泓清幽的泉水之中。
“要亲这里。”黎晓点了点自己的嘴唇,这里刚刚恢复了浅浅的薄红色。
她主动凑了上去,一双滟滟的桃花眼眨动着。眼尾上翘,像小狐狸。
季扶倾仍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苍白的光线落在他的侧脸上,衬得他五官格外深邃。
只要他想,低下头便可以吻她,可他没有,而是一本正经地说:“你现在生病,我不能趁人之危,占你便宜。”
黎晓狐疑地看着他:“是吗?”
季扶倾道:“以后机会还有很多。”
“你说得对,”黎晓说,“万一把病传染给你就不好了。”
季扶倾勾了下唇:“第一次听说,肠胃炎还能这么传染。”
她心想,这不是在给他台阶下么?他居然还不领情?
黎晓捏了一下他的手指,他却说:“折腾一宿,你不困吗?”
这么一说,困意上涌。她将头重新靠在他的肩上,浅浅地打了个呵欠,闭上了眼睛。
眯了一会儿,她忽然说:“你不会趁我睡着偷偷跑掉吧?”
“不会,睡吧。我在这儿呢。”
黎晓迷迷糊糊地又眯了一会儿,半梦半醒地嘀咕着:“你还是偷偷走吧。”
“嗯?”
“要是我醒了,就舍不得让你走了。”
>>>
姜沛玲夜里做了个梦,梦见那小姑娘找上门来,说是怀了她儿子的种,必须要季扶倾负责,可把她这个当妈的吓得够呛。
她本来就睡得不太安稳,这一吓,直接吓醒了。
还好只是一个梦。
这个梦可能是最近某些事的映射。
她心中惴惴,从床上坐起来,看到丈夫仍在她枕边沉睡。
姜沛玲下了床,从衣柜里取出干净的衬衫,又拿了一条熨好的领带,这才把他叫醒:“老公,起床了。该去上班了。”
季建群逐渐转醒,迷迷瞪瞪地看了一眼妻子,然后开始换衣服。
衣服换好,一看时间,才六点多。
这倒无所谓,可今天是星期六,检察院不上班。
季建群:“今天周六,你是不是忘了?”
姜沛玲:“……是吗?”
她特地瞅了一眼手机,上面明晃晃地写着“星期六”。
“我真忘了,瞧我这记性。”姜沛玲说,“哎,怪我。自从儿子放暑假,我已经没有星期几的概念了。”
季建群无奈地把领带扯下来,继续睡觉。
最近检察院有个大案要案,他连轴转了好几天,可算告一段落。
好不容易得了个无事的周末,还被老婆那么早给叫起来,难免有点儿起床气。
姜沛玲叹了一口气,悠悠说道:“老公,你说儿子现在是不是叛逆期到了啊?感觉他好像没有小时候那么听话了。”
“只要不犯大错,随他去吧。”季建群困得很,一大早自然也没有闲聊的心思。
“现在我让他往东,他非要往西。”姜沛玲说,“上次的事,他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
“什么事?”
“就是他跟那个小姑娘……”姜沛玲欲言又止,“我也不好说,总觉得他心里头还有心思。”
“你能控制他的人,还能控制他的思想?法律里也不能靠思想定罪。”季建群说得很直白,“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犯错就行了。”
“哎,但愿如此吧。”姜沛玲又说,“老公,等儿子高中毕业,万一还想跟那小姑娘在一块儿,怎么办?”
季建群倒是比她看得开:“现在你越管他,他越叛逆。等你不管了,他自己谈着谈着没意思也就散了。他比你清醒。”
“你这话说的……”姜沛玲道,“你是不是还对上学时候喜欢的女生念念不忘?”
“老夫老妻,提这茬干嘛?”
男人这么说,便肯定是还记得。
一大清早,姜沛玲被这爷俩气得够呛,睡意全无。
她打算下床去看看儿子醒了没,顺便嘱咐阿姨做早餐。
季建群很快认识到错误,把她摁回床上:“行了行了,我错了。陪我再睡会儿,你不困啊?”
“不困,我心里头犯堵。”姜沛玲说。
“被儿子气的?”
“还有你。”
老夫老妻难得有腻歪的时刻。
偏偏这时,外头隐约传来关门的声音。
“怎么回事?”姜沛玲警觉起来,“一大早谁出门啊?”
“是不是刘阿姨去买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