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光被扯住,也失了心气,只愈发焦急地叫:“阿越!阿越!”
隐约听到李玉河问:“圣上,您怎会来此?该去上朝了罢。”
江承光说:“朕漏夜批完奏折,离上朝还有点工夫,要睡反而怕一会子晕。建章宫外来了三批人,说情况不妙。朕便来看一看她。”又扬声,“阿越?怎样,还好么?”
李玉河坚定地说:“圣上,您去上朝吧,这里有我。”
江承光迟疑地踱了一会儿。
李玉河又说:“您过去吧!不能迟了。我会转告她——”
江承光却下定了决心:“不行,我还没同她说上话。”
李玉河不明白他在执着什么,心里蓦然升起一个念头:难道,他是怕这一走,上完朝回来,越荷就死了么?还是说他有过这样的经历?
这么一想,忽然就有了点悲悯温存。只是不是对江承光,而是对前面那个死掉的女人。
她取下了自己的披帛:“圣上,昭仪是没力气说话了,但臣妾有个办法。”
……
越荷又做梦了,是关于前世的梦。
她一会儿坐在马背上,一会儿又坐在那个人膝头,一会儿又躺在宫墙里的寝殿。梦境斑驳繁杂,引人层层深坠。但时不时有人轻轻拉她。
她睡得好沉,不知那是一条缠在手臂上的披帛,另一头被江承光攥在手里。江承光拉一下,她便也轻轻地拉一下,把自己哄得安下心来。
江承光攥着那披帛,就好像同她说上了话。他牵了半刻钟,神情逐渐柔和,听宫人催促,便把披帛的另一端缠挂在屏风架子上,静默地步出去了。
越荷又过了两刻钟才清醒一些。睡后披帛已从手臂上滑了下去,她痛苦地咳嗽,也没有宫人能和她张口吹捧江承光来的事情。
咳嗽完了,她镇定地说:“好像出来一点了。”有点喜悦。
闻言,折腾了一日一夜的稳婆大喜,忙探头看一眼:“好!是好!能看见一点儿头!”
稳婆念了句佛:“胎位还正,太好啦!”她支起身子喊:“端水进来!这次真的要生了!”
……
越荷想过,会不会这是上天给她的一场劫难考验,不然为何之前百般辛苦、宫口不开,只是累坏睡了片刻,反而可以生了。
她始终在疼痛、清醒中拉扯,直到这一日的巳时,稳婆用力一抱,孩子响亮啼哭——
“生啦!”玉河喜极而泣,泪珠滚滚落,“是三公主,还是三皇子?”
为这小小孩子守了这么久,中途只睡了短短两回,她也想知道结果。
郭稳婆露出笑容。
“恭喜贵妃!恭喜昭仪!是一位皇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