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叶吓了一跳,连忙将李全拉回来:“这不能徒手抓。我们现在不清楚饲料里的毒性到底是什么成份,万一手上残留着没洗干净的毒药,后果不堪设想。”
李全压根没想到这回事,被她点醒,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你说得对,瞧我,光图省事了,脑子都没转过来。”
亏他当初念中专的时候还学过。
老何说的果然没错,他离秦叶,差得远呢!
秦叶前世带惯了新警察,对办案的新手相当有耐心,冲李全笑了下:“没关系,下次遇到同样的情况记得就好。”
出于谨慎,她还是选择亲自上阵,取出饲料,严严实实地包好,才把饲料递给李全:“麻烦你先把饲料送回县公安局化验吧,我在再找村里其他人问问,看有没有tóu • dú事件的目击者。”
李全接过饲料,点头应下:“行,我现在就骑侉子回去。化验结果最少得一天才能出来,要是能有目击者,最好不过了。还有就是……”
他看着一脸愁云的觉星村村民,对秦叶说:“实在不行,先去其他村的生产队里借借牲口,不管咋说,不能耽误了种庄稼。”
“支书!支书!瓦平村来人咧!”
就在这时,牲口棚外的村民看到不远处的几道身影,连忙扯着嗓子报信,“是他们的支书、生产队队长和顾云,哎呀!他们还赶着两头牛嘞!”
不等秦叶几人出去,顾云他们已经到了门口。
顾云表情很是惋惜:“我去县里赶集,听何公安说,村里的牲口都叫人害死了。我知道最近农忙,急着用牲口,赶紧跟我们村的支书和队长商量,看能不能先匀出几头耕牛给你们用。”
顾云的亡夫是瓦平村上一任生产队队长。当初,他扛着病,冒雨替队里抢收被水淹了的麦种,过劳牺牲在了行动中。
瓦平村一直感念着这回事,对顾云顾虎这对母子很照顾。村里一直给顾云说,她有要求有难处随时可以提,村里肯定帮。
顾云除了上次顾虎失踪,这还是第一次找村里帮忙,想让大队借耕牛帮觉星村暂渡难关。
“顾云同志,谢谢你,谢谢你。”
觉星村支书从牲口棚里快步跑出来,看看顾云,又看看瓦平村的支书和队长,一时口里泛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还有老马,老石,你们……唉!我和村里都不知道该咋谢你们。”
附近几个村子,瓦平村不是离觉星村最近的,却是第一个过来帮忙的。
瓦平村的马支书摆摆手:“嗐,你这话就见外了,要谢,你还是谢谢你们村的秦公安吧!”
要不是有秦叶帮忙,他们全村都上了李大牛兄弟俩的当,真以为顾虎让水冲跑了。那他们村里人活着没脸见顾云,死了没脸去见顾虎他爹啊!
顾云十分赞同地点点头,上前拉住秦叶的手:“秦叶妹子,我给粮票布票你不肯收,实在想不出该怎么谢你。我们这次帮你们村,是应该的。”
秦叶看着顾云真诚又淳朴的神情,心里升起破案带给她的巨大满足感。
她跟顾云寒暄了几句,不敢再耽误时间,双手拢在嘴边,冲觉星村的村民们喊道:“谁今天路过咱们村的牲口棚,请都过来找我做笔录,咱们齐心协力,争取早日抓住tóu • dú的凶手!”
村里人本就对tóu • dú的坏人恨得牙痒痒。再加上看到瓦平村为了感激秦叶,特意送来耕牛救急,不约而同对秦叶生出感激之心。
一个个都跑过来,积极配合秦叶的问询。
秦叶问了一圈,一直问到天黑,愣是一点儿有用的线索都没有问出来。
没有一个村民发现嫌疑人的踪迹,大家唯一看到的出入牲口棚的,只有张仲涧。
张仲涧临走前,去田畔抱了队里留给牲口吃的草料,切好拌上饲料,很快锁上门离开牲口棚,独自去了县城取信。
这样一下子,张仲涧成了最有嫌疑的人。
秦叶暂时收起笔录,打算从田畔的草料开始查,或许是有人知道这堆草料会进牲口的嘴里,所以在草料里下了毒。
“秦公安。”
张仲涧没落下村民们的任何一句口供,自知现在嫌疑最大的是自己,于是,向秦叶伸出双手,“我知道,我现在是最大的嫌疑人。你把我拷去公安局吧,我会好好配合调查,我相信,组织肯定会还我一个清白。”
秦叶摇摇头,轻轻压下张仲涧的双手:“张老师,我相信您。而且,您知道的,在没有掌握确切证据之前,公安不可能强行收押嫌疑人,这违反纪律。”
张仲涧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郑重道:“秦公安,请你一定要查明真相啊!”
不然,他怕是只能以死谢罪了。
……
忙碌了一整天,天都黑了,秦叶却不敢休息,还得去取了田畔的草料,同样拿回县公安局化验。
她收起笔录,捶了捶微微发僵的腰,告别村民,往存放草料的田畔走去。
“喂!喂!喂!”
身后的喊声一连响了三遍,秦叶才后知后觉感到耳熟,她转身发现喊她的竟然是秦泽。
秦泽左右手各捧着一个碗,碗里塞得满满当当,走起路来根本走不快。
秦叶停住脚步,折回秦泽身边,才发现一个碗里盛着满满一碗棒碴粥,另一个碗里是高粱窝头和烩白菜,菜上面竟然还有一小块排骨。
她摸着发瘪的肚子,才恍惚感觉到饿:“是爹娘叫你来给我送饭的?”
“对啊,难不成是我会怕你饿死?”
秦泽臭着脸,把棒碴粥递给她,“先喝点儿垫巴垫巴,你嘴都起皮了。忙起来不要命,连我喊你都不理,跟爹娘一个样。”
秦叶想起秦泽喊她的三声“喂”,无语极了:“第一,我不叫喂,我叫秦叶;第二,我是你姐,你该喊我姐,而不是那么没礼貌。”
秦泽不屑地嘁了声:“你只比我大几分钟,装什么姐呢?”
而且……在他心里,以前的秦叶,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姐姐。
秦叶以为他忘了,但他记得,秦叶趁着爹娘不注意,小时候经常拿针偷偷扎他。他一直记恨着,还想着长大以后,要狠狠报复秦叶。
可现在……
他垂眸看着捧起粥喝得狼吞虎咽的秦叶,没忍住,偷偷扬了下嘴角。
现在的秦叶,在他眼里,勉强算是个姐姐了吧。她不嫌弃爹娘,也不再用看臭虫一样的眼神看他,虽然很多时候对他凶巴巴的,但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秦叶饿狠了,平日里难以下咽的棒碴粥,此刻也成了美味。
她一口气喝了个碗底朝天,从碗里抬头,才发现秦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脸上还挂着傻笑:“秦泽,你是在心里偷偷骂我吧?”
秦泽一秒回神,夺过她手里的空碗,又把菜碗塞给她,梗着脖子反驳道:“我才没骂你!”
秦叶只掰了一半高粱窝头,就着排骨吃掉。
除了刚穿来那天,今天还是她第一次沾荤腥,排骨吞下去的瞬间,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她满足地小声喟叹了口气,才顾得上再逗逗秦泽:“我只是开个玩笑啦,你怎么还急了?”
“秦叶!这一点儿都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