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饭菜刚端上桌,秦荆娘跟于来顺过来接孩子了,两人一进门,刚落座的一家子都站了起来,齐阿奶张罗着让两个人再坐下吃点。
齐老三从屋里拎来椅子,说:“坐着多少再吃点,我去给你们拿碗筷。”
于来顺把手里的两包糕点递过去,说是给孩子们带的,“你成亲的时候我不在家,回来了才听荆娘提起,一直没得空过来,虽然说恭喜有点晚了,但还是要补一句。”
“不晚,正好,我要当爹了。”齐老三咧嘴笑。
于来顺心头震了一下,看了贝娘一眼,撇过脸眼神有点落寞。
晚上煮的米粉,炒了盘韭菜鸡蛋和一钵酸菜坛坛鱼,浇在米粉上很有滋味,于来顺接过碗,他没什么胃口,吃了几筷子就坐在一旁听其他人说话。
平生傍晚的时候吃过一个鸡腿,也不怎么饿,粉上的鱼肉丁吃完了就不吃了。
“吃饱了我们就走吧,越耽误天色越晚。”于来顺牵过平生,跟海珠姐弟四个说:“得闲了去家里吃饭,你娘天天在家念叨你们。”
“你们得空了也过来,人多吃饭热闹。”齐阿奶端着碗送人出门,“路上慢点啊,天黑,看着脚下的路。”
秦荆娘回头摆手,“娘,你进屋吃饭,别送了。”
拐出巷子,平生抱着于来顺的脖子嘚吧嘚吧说他陪着他叔去卖卤菜了,还得了十文钱的工钱。他掏出铜板,给爹娘各分五个,嘴甜地说:“等我赚多多的钱,爹你就能天天在家了。”
于来顺心里一暖,响亮地亲怀里的小子一口,“好儿子,我没白疼你。”
秦荆娘在暗处翻白眼,刚刚听说老媳妇怀娃了就满身丧气的人又不是他了,嘴里说得再好听,平生在他心里还是比不上没影的亲骨肉。
沿街的食肆酒馆还热闹,村里的渔家却是空荡荡的,家里没人也没灯,人都还在海边熬夜赶海。
潮涨潮落,黑夜跟白天轮流转换,海上的fēng • bō在一日日潮汐间减弱了声势,遥远的海面恢复了平静,海上的风也变得和缓。
八月初十的傍晚,新修的码头响起锣鼓声,街头巷尾的人听到富有节奏的锣鼓声,齐齐笑开了。
台风季过去了,禁海期结束了。
“一晃又是大半年,到了下半年,时间就过得快了。”路上扛船的渔民感叹,“上半年没能发财,下半年不知道能不能捞网大货。”
“去妈祖庙拜拜喽,我不求发大财,只希望天亮出海了,日落时能安稳回来。”另有人搭话。
齐老暗暗点头,他也怀着这个祈求,他辛苦点都行,踏踏实实赚小钱,只希望能从海上安全归家。
海珠在码头等着,等齐老的船推进海湾了,她跟杜小五打声招呼,跳上船带着她叔去岛上寻船。
“就知道你今天会过来,船已经给你拖下水了。”岛上的守卫说,“落了沙和树叶,你得费劲清扫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