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他便没有再跟我谈过此事。”
“至此之后,我也不再将他看成是一条船上的人。”
他道:“真可惜啊,他很厉害,但他跳船了。”
不雨川:“于是——”
宋渭南沉默,“于是——我希望他死。
他突然笑起来,“他可真傻,我说了,他是个极为天真的人,老了老了,还如此天真。”
“他以为区区蝼蚁就能撼动大树,他以为悬在天上的太阳很是公正,他以为漫漫长夜只要提灯夜行就能等来黎明。”
“他呼朋唤友,暗暗拉拢那些跟他一样天真的人……可惜了。”
“可惜了,他越是如此,陛下越是不喜欢。”
“景泰二十一年,陛下本想整治江南赋税,他老了,他开始想要千古留名,成为圣贤之帝,但他却又太贪心……”
不雨川定定的看向他,知晓他要说到关键处了。
他问:“然后呢——”
然后。
宋渭南大笑出声,“然后?”
“然后,陛下就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他想,其实江南隐田是坏事,但是江南隐田在他手上,就不是坏事。他认为他是个明君,他的私库都是要给百姓用的,他只是收拢到自己的荷包里罢了。”
他就想双管齐下,他想改革赋税,但又不能完全改革赋税。
“所以,他跟随伯英便也彻底分船了。”
“直到这个时候,他还没有杀随伯英之心。他只是让随伯英带着随兰时去冀州办事。”
“之后的事情,你也知晓了。”
不雨川听得心口发苦,只觉得自己好像被沉入了湖底,鼻息已窒,咬破舌尖才得以发声。
“那……景泰十一年的江南赈灾灾银又是怎么回事。”
“你们是如何做下此事的……陛下有没有参与……”
最后这句话,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