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转了几念,见大父仍未回应,还是轻叹一声,顺着杨怀尊话头往下道:“可借法相元炁炼法,于成就元神有害无益,大兄此为岂非本末倒置么?”
杨怀尊坚定道:“法相元炁之害,日后自可徐徐去除,如不能开解心中郁结,我才真正再无元神之望。”
“……”老妪还待再说,忽然神色一动。
“够了。”自上方传来渺渺一声,打断了两人对话,淡淡道:“怀尊,你已三遍恳求于我,我最后问你一次,定要执迷不悟么?”
老妪大吃一惊,杨怀尊却猛得昂起头来,目中露出喜振色,朗声应道:“是,请大父赐下法相元炁。”
“……”
半壁之上,似乎传来若有若无的一声叹息,没再多言。
轰隆!
忽然一声响动,继而簌簌生响,便见那尊庞大法相竟然缓缓将右臂指地一手抬起,朝杨怀尊落指一点!
杨怀尊直视法相,倏尔心意一动自顶门之上升出罡云,下一刻,一蓬浓烈火候之气雨洒一般落下,精准浇至上空。
杨怀尊面上露出振奋之色,罡云当空一展,便将那蓬火炁鲸吞而尽,杨怀尊这才闷哼一声,不禁退了半步。
法相元炁之烈,似乎出乎了杨怀尊的预料,他面色突兀变得赤红,自鼻窍之中淌下两行鲜血,不片刻流过唇齿、颔颈犹未能止。
过得半晌,杨怀尊才缓了过来,目中不惊反喜,拱手道:“谢大父厚赐。”
那台上道人只是淡淡道了一声:“去吧。”
杨怀尊没再拖沓,行了一礼便下了法坛,迈着沉重的脚步去了。
“大父!”直至此时,那老妪才又启声,问道:“为何答应大兄的请求?”
那台上道人一直未曾回首,冷冷应道:“一顾言要夺子造化,二顾言要杀子炼丹,三顾忽又情真意切,父子情深,不报此仇,誓难成道。每日都是不同原由,颠三倒四,浑不自知。”
“他已彻底虚妄缠身,偏执成魔不可自拔,唯有得报此仇,才有一线希望破开虚妄,重回正道。”
“什么?”老妪面皮抖了抖,骇道:“原是此由……虚妄缠身,果真如此骇人么?”
那台上道人似乎不欲多言,也没再回答,只淡淡道了一声:“伱也下去吧。”
老妪不敢违抗,躬身行了个礼,随着她快步离去,法坛之上的明灯也倏然熄灭,洞室之中恢复了黑暗与寂静。
过了不知多久,空中忽然泛起淡淡一声:
“莫非我天火派的道法,实在难得正宗?为何门中俊才每至虚妄缠身,总是偏执成魔?”
……
杨怀尊出了山洞,洞外是一濯清泉,约有十来丈方圆,水清彻底,可见温热之气自池底孔洞之中咕噜噜冒将上来。
一片落叶飘至水面,轻轻一触,忽似触碰岩浆一般,竟是瞬间焚毁,杨怀尊面上不见改色,随意踏过水面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