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能甘心!
芷馨突然打定了一个主意:不能就这么认命了。哪怕有一线希望,也要试一试。而如今机会来了。哪怕自己不能逃离这里,至少能够探听一下晏哥的消息也好啊。
这么多年来,她何尝不想逃出这牢笼,回到晏哥身边!只是全无办法。芷馨进了石府之后,石老夫人就下令禁止提及芷馨以前的身世,抹去以前所有的影子,把芷馨当做自己家一夜之间长大的女儿一样。芷馨不光没有丝毫与外界沟通的可能,甚至想从外面得到什么消息也不能够。即便现在进了宫,也是如此,石老夫人之所以把春兰和芍药带进宫来,就是想看住芷馨的意思。其实在后宫之中,处事更需小心,芷馨在玉叶馆,除了诗书之外,诸事不问。她只知后宫的事情,对于前面朝堂发生的事知之甚少。舒晏虽然在朝中为官多年,然而只是众多不入流的小官中的一个,在权贵如云的洛阳城根本算不得什么,所以她全不知晓。
芷馨想让芍药帮自己去舒家庄探听舒晏的消息,但这是个很冒险的想法,尤其是对于芍药而言,若是被老夫人知道了,后果不可想象。她不知道这个跟随自己多年亲如姊妹的侍婢肯不肯帮忙,然而这是许多年来自己能抓住的唯一的稻草,机不可失啊!
“芍药,我想求你一件事。”
芍药吓得连忙站起来:“博士怎么这么说,我即便配了出去,我们夫妻也永远都是石家的奴仆。石家永远是我的主人,你对于我只消吩咐,何来‘求’字?”
“你们夫妻此去荆州,就从汝河绕一下吧,帮我到汝阴走一趟。”
“汝阴?那不是你的家乡吗?”芍药立刻紧张起来。
“是,我的家乡。”芷馨很镇定。
“博士......”芍药吞吞吐吐地,显出为难的表情,“老夫人说过,在任何时候都不许提博士以前的身世,何况博士已经进石府这么多年了,老夫人待你如亲生,俨然就是石家所养的女儿一样,你还何必想着家乡,想着回去呢?”
芍药的拒绝早在芷馨的意料之中。她知道如果直言不讳地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芍药肯定是不敢答应的,况且晏哥那边的情况具体什么样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万一晏哥如自己所胡思乱想的那样,已经成婚生子,就不能再打扰他的生活了,所以不能冒然地直接让晏哥来找自己,必须要委婉一些,先探听探听确切消息,一步一步地来才行。
看着芍药为难的样子,芷馨恬淡一笑道:“谁说我要回去了?我只是想探听一下我的亲人的消息而已。我的确在石府享受了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但是我更在家乡生活了十五六年啊。虽说清贫些,然而那一山一水、一草一木无不充满着快乐,即便是现在,脑中出现的依然都是我儿时的记忆。尤其是我的亲人们,对他们总有一股割舍不掉的亲情。人啊,无论走到什么地步,总不能忘本不是吗?”
没想到这一番话居然打动了芍药。她也是贫家之女,因为愁吃愁喝,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卖给石家为婢。吃喝是不愁了,然而小小年纪就为人奴婢,看人脸色,受人打骂,那滋味也不是好受的。她不知道该不该恨父母,却没有一刻不惦记着他们。就在前些日子,还托人将自己即将婚配的消息告诉了父母,并偷偷捎去很多东西。人非禽兽,谁能忘了亲情呢。
“可是——”芍药突然想起来道,“你已经没有亲人了啊?”
“我是没有父母弟弟了,可是我还有别的亲人啊。”
的确,芷馨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是家破人亡,人去屋空了。她并不知道弟弟若馨还活着。在她的认知中,当初翻船的时候,自己被石家救了,而弟弟若馨被打捞多次也没有打捞上来,已经淹死了。她不知道这是石家对她撒的谎言。后来,为了让她更加死心,石家又进而编造说她的母亲疯病发作,趁人不备,自己去找她的父亲,已经失踪许久了。这就是为什么芷馨这么多年来只是牵挂舒晏而不思念自家的原因。
“你还有什么亲人?”
“我还有一个曾经做过太学博士的外祖父和一个表兄。”
“太学博士?你还有这么一个有大学问的外祖父呢?怎么没听你说过?”芍药惊讶道。
芷馨的母亲刘氏出身一个普通百姓之家,哪里会有一个做太学博士的外祖父?她所说的外祖父和表兄当然指的是舒博士和舒晏。但是跟舒家的关系不能明说,只好认做外祖父家吧。“我当然没有说过,老夫人不允许谈及我的家世,你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