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怨不得女郎你有这般才学呢。”芍药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找他们?是不是?”
“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多年未见,很想念他们,想知道他们的音信而已。你不知道,我家与我外祖父家相隔不远,我儿时经常到他家玩,就像是他家的亲孙女一样,与他家感情非常亲密。只是好景不长,我的舅父舅母突然因故离世,我外祖父就领着他唯一的孙子、也就是我的表兄生活。”
芍药抿着嘴,依旧显得很为难。
“去汝阴绕道的盘缠我双倍给你。”
“不是钱的事。博士,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与我们夫妻同行的还有府里的其他人。我怕走露了风声,老夫人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你不用担心。”芷馨道,“我知道你的顾虑,也替你想好了应对的办法。你到了汝阴,不要跟人说是我托的你,只说是洛阳城中有一个老博士,与汝阴的一位舒博士是世交,托你顺路去打听打听他的消息。”
芍药点点头:“若是这样的话还可行。具体我要怎样做呢?”
见芍药终于答应了,芷馨喜道:“在汝河边上,有一个叫舒家庄的渡口,那里就是我的家乡。你从那里下船,就打听舒博士,无人不知的。只是我的外祖父年纪大了,我不知道他还健在不健在。”
“若是不健在,就没事了呗。”
“不管外祖父在不在了,我想知道他家里的所有情况,尤其是我的表兄现在是孑然一人还是已经成家。”芷馨当然不知道舒博士已死,她关心舒博士是次要的,最关键的是想知道舒晏的消息。如果老天有眼,晏哥还没有成亲,她就想尽一切办法做下一步的打算;若是像自己担心的那样已经成亲,那就......她不愿照这个思路想下去。
“这当然不消嘱咐,我既然绕那么一个大圈子去了,当然要打听详细一些了。只是我们夫妻此次奉命去荆州,短期内不会回来,少则半载,多则两年也说不定,打听完了消息,可怎么通知你呢?”
“若是我的表兄已经成家,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那我就没什么可牵挂的了,你只要捎封书信告诉我就行;若是他还没有成家的话......你也捎封书信给我,顺便让他择个时间来洛阳一趟。我想跟他见上一面。”
“让他来洛阳?那怎么得了?女郎你想干什么?”芍药瞪大了眼睛,“若仅仅是替女郎打听一下消息还无可厚非,但如果把女郎的家人领到洛阳来,那事情可就大了。”
“我......”芷馨欲言又止,突然扑通一下给芍药跪了下去。这是她唯一的机会。芍药这一走,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即便会回来,也不知道何年何月。
主跪奴,这还了得?芍药被吓得手足无措,没办法也给芷馨跪了下去:“博士,你可折杀我了!”
两个人刚这么尴尬地跪下去,春兰烧好茶回来,恰好听到了她们的谈话,掀帘进来道:“芍药,你就帮帮博士吧。”
春兰比芍药精细一些,她早就知道芷馨是个有故事的人。虽然言语间并不曾有过透露,然而从日常的一些小事中就可以察觉出来。比如在举行及笄之礼的时候,老夫人为其准备了好几套崭新的采衣,可芷馨却不要,执意要穿一件旧的不合身的绿缎裙,这件绿缎裙一定是有什么意义的;经常性的在某些时候,尤其是上巳节、中秋节等节日里,莫名其妙地发呆出神,与一般的思乡之态大不相同;睡梦中多次喊出好似“晏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榖则异室,死则同穴”之类模模糊糊、莫名其妙的话;在元正大会上作了一首惊艳世人的《诗经》集句《如之何勿思》,其感人肺腑的情感流露,一个感情空白的人是绝难写出的;还有关于她的终身大事。本朝的女儿,很少有超过十七岁才嫁人的,而博士这些年来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了无数的提亲者,不管是官宦还是巨富,不管是鼎鼎名士还是翩翩美男,一概拒绝,这是为什么?哪个女人会如此傻,生生地把自己变成一个大龄剩女?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