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的莫聆风和邬瑾不知何时散去,方才的五光十色仿佛是昙花一现,他眼前的一切又冰冷起来。
气息也跟着发颤,是哭腔,他抬起头深吸一口气,眼泪在眼里打转,耳边有赵世恒的笑声——笑的傲慢,而且漫不经心,仿佛能够洞彻人性,看遍将来。
昨夜他那抱节死义的坚贞,悄然消散,那些乞丐的目光落在身上,空洞、死气沉沉,足以让他不寒而栗。
一个念头忽然在脑海中浮现——他的牺牲对莫家而言微不足道,他的背叛对莫家同样微不足道。
他也并非小人,只是被逼无奈,为求生存。
想到此处,他沉重的脚步骤然轻快,身上出了一层劫后余生的透汗,脚踩在地上,如同踩在云上,整个人都飘忽起来。
他扭头去看提着鱼的男子:「我要见王爷。」
影子在他身后拉长,从脚跟开始,变得宽大,在膨胀过后,又变得极细,像是一把两头尖的利刃,既刺向别人,又刺向自己。
中年男子笑了一声:「今晚酉时三刻,河山正店,甲字阁子。」
祁畅点头记下,身体上的感觉随之清晰,头痛、眼睛肿胀、喉咙沙哑、鼻息似火、四肢绵软,是伤风之症。
他拖着沉重病体,走去翰林院告假,随后雇一顶轿子回去,坐在家中喝一杯热茶,哪怕病着,也依旧有通体舒泰之感。
仆人将前一日抓的药拿出来熬上,祁畅喝了一回,又卧床睡到申时,醒来时,病也好了大半。
他坐起来,暗叹自己是贱命,趿拉着
鞋更衣,又喝一碗药,苦的龇牙咧嘴,整理衣冠,前往山河正店。
跑堂领着他前往甲字阁子,阁子外已有两人守着,打量一眼祁畅,才推开门,放他进去。
阁子里还有一人,竟是王景华。
王景华看着他,眉头:「走错了?」
随后他意识到祁畅不可能走错,大惊道:「你是魏王的人?」
惊讶过后,他啧啧两声:「哦,白眼狼。」
祁畅面色一变,喃喃道:「我没有,我是为了活命。」
随后他快步走到王景华跟前,毫无预兆甩了王景华一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