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归尘听后笑一笑,并不多说什么,行为上更是丝毫未变,寸步不离将人看得紧紧的。
洛朝给人看管得喘不过气,无论去哪里,身后都有个人阴魂不散跟着……这是一点自由都没了?
他又忍了几天,某天晚上,终于按捺不住心头憋闷感,一脚踢翻屋内桌案,只听各类纸笔瓷瓶哗啦啦碎了一地,他随之怒而吼人:
“你当我是犯人吗?一天到晚盯着我……有病?!”
“我命令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
……
他暴跳如雷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顾归尘却从始至终垂眼默听,一个字也不说,洛朝最恨这人不动如山的沉静模样——骂也骂不动、赶也赶不走:
“喂!你是聋子吗?”
他气得脑仁疼,不由自主向前靠近,刚欲用更高音阶的声音继续吼人,却突然被顾归尘伸手拦下了:
“小心……别动。”——话间,对方竟忽地弯下腰来。
他随之低头一看,满地碎瓷片,刚才差点就被他踩上了。
顾归尘一声不吭收拾地上的碎瓷杂物,神色平静如水,仿佛刚才单方面的争吵根本没有发生。
洛朝也默然盯了他半刻钟,越看越气,怒道:
“偏要你来收拾?”
“我跟你说了一万遍了,这儿不需要你!”
……
他兀自冷嘲热讽一番,见对方没听见似的、仍旧专注捡碎瓷,简直气得胸口痛:
“顽固不化!”
“我管你去死!”
他甩袖离去,身后珠帘晃动,只留给人一个模糊的背影,而后进了内室卧房,砰地关上门,一头扎进被子里,捂住脸生闷气。
因此,他也没看见,仍留在原地的顾归尘,捡拾碎瓷的动作渐缓。
也不知过去多久,屋内外厅静得落针可闻,慢慢地,他握紧拳头,瓷片扎破掌心,指缝间便有鲜血渗出来,血珠落地的声音,极轻。
他垂着眼睑,无自觉中轻喃:“不……需要……么?”
怔忡良久,顾归尘才注意到自己的伤,手间鲜血愈流愈多,许多细小的碎瓷纷纷嵌入了血肉里。
他慢慢走到外头,打了桶井水清洗伤口,见有些瓷片嵌得太深,只好拿出匕首来一点点挑。
期间,也说不清是力道失控,是有意或者无意,匕首锋刃一个斜刺,竟直直穿透掌心,十指连心之痛,刺得人意识也骤然清醒几分。
顾归尘对自己说:
冷静,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
千万不能吓到他。
夜风清寒,顾归尘阖目深呼吸许久,待伤口清理完毕,包扎得不见血漫出来,才将这只受伤的手藏进袖子里,推门进了屋。
待要进入卧房时,发现门竟栓上了,他愣了一愣,下意识要用蛮力破门而入前,动作又生生止住——不能吵到那人。
于是,他一个剑修,竟开始回忆八百年没用过的遁术,在门前叽叽咕咕念咒半天,失败了十几次,才终于穿门而入,成功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