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循咬着牙道:“陛下试之极好!”
啊?
薛桓更懵了,皇帝shā • rén,首辅非但不劝,居然还说极好?
这还是大明吗?
我是堂堂驸马都尉啊!是陛下亲姐姐常德公主的驸马啊!他的亲姐夫啊!
皇帝居然拿我试刀,首辅还说极好?
我是在做梦吗?
他都顾不得疼痛了,跪在地上:“陛下,是臣啊!是臣薛桓啊!是常德公主的夫婿啊,陛下!”
“嘿,你若不是薛桓,朕还不用拿来试刀呢!”
朱祁钰一手抓着陈循,一手提着刀,神色渐怒:“你做了什么事?自己忘了吗?朕方才是劈歪了,不然你的狗头就掉了!”
“陛下饶命!臣,臣不知道自己哪错了?”
薛桓更懵了。
尤其是朝中大佬的诡异模样,让他怀疑自己在做梦。
直到朱祁钰爆喝,他才意识到,肯定是那件事,露了!
“啊!”
薛桓陡然发出一声惨叫。
朱祁钰根本就不说话,挥刀就劈。
“你还敢躲?首辅,给朕按着他,朕劈了他个狗娘养的!”朱祁钰堂堂皇帝,居然说脏话。
倘若薛桓是狗娘养的,你姐姐为什么嫁给他?还生了孩子……
陈循两眼一翻,想一头撞死。
他帮皇帝按着太监的时候,是皇帝杀红了眼,若不同意,恐怕皇帝会连他一起劈了。
薛桓可不一样,那是驸马都尉啊!
常德公主的丈夫,孙太后的亲女婿,太上皇的亲姐夫,当今皇帝的姐夫!太子的亲姑父!
皇帝喊打喊杀,那是他自己家的事。
他若掺和进去,那是自寻死路啊。
倘若他真帮忙按着了,以皇帝的性格,肯定会说自己冤杀了薛桓,下一道罪己诏,然后就磨刀霍霍向他这个帮凶了!到时候天下人,谁能救他?
皇帝的心思是真深啊!处处都是坑!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去!
“陛下,shā • rén不过头点地,还请陛下给薛驸马一个辩解的机会,也全了天家颜面!”
陈循只能劝,但劝的管不管用,他就不管了。
他愿意和张軏合作,却不想一脚踩进皇家这个屎坑里,容易沾一身屎。
薛桓听出陈循的敷衍来了,狠狠剜了一眼陈循,恨死他了。
“陛下啊,您要杀臣,总要给臣一个理由啊。您不看臣的面子,也要看看常德的面子啊,她是你的亲姐姐啊!”
薛桓试图磕头,可他另一边肩膀又中了一刀,双臂无法支撑叩头。
要不是他躲得快,皇帝真就直接劈了他的脖子,但皇帝力气过猛,刀卡在骨头里,拔不出来。
噗!
朱祁钰把刀拔出来,鲜血喷射。
鲜血喷了薛桓一脸,他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了。
他乃阳武侯薛禄之子,又尚公主,可以说含着金钥匙出生,到现在还没把金钥匙吐出来呢,何尝见过血啊?肩膀还疼得要命!
“你若晕了,朕就宰了你!”朱祁钰幽幽道。
薛桓狠狠咬破舌尖,强忍着别晕,眼泪流个不停,哀求不止。
“别拿常德当挡箭牌,你与常德的关系并不好,当朕不知道?”
“哼,朕若为常德出头,也该劈了你!”
“你个王八蛋!”
“尚了公主还花天酒地的,当公主是垃圾桶?什么玩意儿都能往里面塞?”
朱祁钰暴怒。
可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薛桓连连求饶,皇帝不会把他阉了吧?
他赶紧夹住……
朱祁钰明晃晃的刀子在他面前晃悠,寒声道:“朕问你,正月十五的晚上,你家都做了什么啊!”
果然!
事发了!
薛桓差点吓死过去。
他早就劝过常德,不要和太上皇搞到一起去。无论今上,还是太上皇当皇帝,你都是他们的姐姐,安安静静当个公主就好了,别有乱七八糟的心思,结果她就是不听,非要分个亲疏远近,这回事泄了吧!完了,彻底完了!
“你可要想好了再说啊!”朱祁钰把刀锋放在他眼珠子前面。
刀刃上的鲜血落在薛桓的脸上,那是他的血啊,此刻却冰冷无比,让他变得无比清醒。
“都是常德干的!跟臣无关啊!”薛桓吐口了。
这蠢材!
张軏真想直接劈死他,阳武侯何其英雄啊,怎么生出这么个蠢货呢?蠢到无可救药!
完了,常德完了!
太上皇在宫外的羽翼,恐怕都要被连根拔起了!
本来他还想着,把太上皇的暗线送给陈循,换取陈循的支持,只要英国公、成国公、常德公主府等支柱还在,太上皇在南宫就无忧矣。
谁能想到,好好的布局,被这个傻子给破了!
必须想个办法,把消息送出宫,断了常德这条线,省着被皇帝顺着常德公主府,找到英国公府和成国公府去……
不对!
张軏猛地一怔,皇帝当着他的面审,是故意的!
就是让他把消息送出去呢!
皇帝的目标根本就不是常德公主,因为他早就掌握了常德和薛桓的罪证,他真正的目的,是英国公府啊!
张軏惊出一身冷汗,皇帝太阴险了,处处都是坑!稍有不慎就会掉进去!
而此刻,朱祁钰怒火滔天,声嘶力竭:
“薛桓啊薛桓,你为了自己的狗命,居然污蔑朕的姐姐!”
“你难道不知道?常德是朕的亲姐姐吗?”
“她会出卖朕?太上皇是她的弟弟,朕就不是了?”
“朕算看出来了,你个狼心狗肺之徒,为了自己的狗命,连妻子都能陷害,连朕的姐姐都敢陷害!朕就该把你五马分尸了!”
暴怒中的朱祁钰又一刀劈下。
薛桓惨叫一声:“真是常德啊!陛下你为何不信臣啊!臣对陛下忠心耿耿,是常德非要迎立太上皇复辟!您该知道啊,虽然您和常德也是姐弟,但她和太上皇才是亲的啊!”
“荒谬!”
“朕的姐姐怎么会害朕!”
“就是你个禽兽!从中挑拨,挑拨朕与常德的感情!挑拨朕与太上皇的感情!”
“朕劈死你个王八蛋!”
“不许胡说!不许攀咬天家!不许离间朕与兄姐的关系!”
“狗东西,朕劈死你!”
朱祁钰疯狂劈砍,鲜血迸溅。
心累啊,这蠢货,怎么就不说英国公啊!
朕都暗示你多少次了,不是常德!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啊!看看谁和你一起跪着呢!张軏啊!你倒是说张軏啊!
就算不会看,听朕的暗示啊,朕都快跟你明说了,快把张軏咬出来吧!
朕的大刀已经饥咳难耐了!
薛桓满身都是血,疼得浑身抽搐,脑袋懵懵的。
他没明白,但张軏明白啊,皇帝都快明说了,让薛桓咬他啊!快咬他啊!
真没想到,皇帝会用这种方法杀他!
他真是浅薄了,以为皇帝会按部就班的shā • rén,大错特错,皇帝就是想一劳永逸,直接杀了!
张軏心思电转,立刻想到办法破解。
“陛下,请赐刀给臣,臣为您清除叛逆!”张軏立刻跪在地上,双手高捧过头。
你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朱祁钰一个劲儿给薛桓使眼色,快咬他啊。
可薛桓就一个劲的哭,压根不抬头,朱祁钰气得再给他一刀。
薛桓惨叫后趴在地下抽搐。
“来人,去请常德公主!”朱祁钰气坏了,他深深看了眼传旨的人!然后盯着薛桓,朕该剖开他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屎?
“张爱卿请起,你护朕之心,朕心甚慰。”朱祁钰又瞥了眼薛桓。
薛桓就哀嚎,他平素多机灵个人啊,怎么今天蠢成这样?
“陛下息怒,此贼惯会攀咬,臣请陛下由三法司会审,必能水落石出。”张軏够坏的啊,把天家的丑事公之于众。
“便依了爱卿之言,由张爱卿亲自操刀,把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拖下去凌迟!”朱祁钰又歪楼了。
薛桓一听被凌迟,立刻怒瞪张軏:“你和常德都是一伙的!”
就等这句话呢!
没等薛桓说完,朱祁钰就炸了:“张軏!给朕一个解释!”
张軏还保持着双手高举的姿势。
朱祁钰压根就没废话,夺刀就劈!
“啊!”张軏惨叫一声。
皇帝不讲武德啊!
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就劈啊!
幸好他常年练武,反应迅速,下意识缩回手,但刀子划开了他的手掌,鲜血淋漓!
“陛下!”陈循看傻了,皇帝居然直接动手,根本不给张軏解释的机会!
“你个狗东西,还敢躲?”朱祁钰暴怒!
本来一刀都已经劈中了,结果张軏缩头缩手,劈了个空。
朱祁钰又劈一刀!
张軏膝行后退,居然躲开了。
“宋伟,抱住他!”朱祁钰眸中杀意爆棚,你英国公府不是支持朱祁镇吗?好,朕就把你们杀绝了!
“快抱住陛下!”
陈循大吼,他和张軏是盟友,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张軏被劈死,死得不明不白。
他跪在地上,像是一坨重物,挂在朱祁钰的身上,导致朱祁钰劈短了。
“宋伟!你抱着他作甚!快抱着陛下啊!”
陈循摔个腚墩儿:“你们都过来啊,抱着陛下!快,别伤着陛下!”
“老匹夫,真当朕不敢杀你!”
朱祁钰气坏了,陈循处处坏他好事,朕没杀萧维祯,已经给你面子了!现在杀个张軏你也管?
“陛下啊,您杀了臣,臣无话可说,您龙体最重要啊!太医呢!快宣太医,给陛下瞧病!”陈循老泪纵横。
朱祁钰气坏了,这老倌儿也会使活了!
居然骂朕有病!
既然说朕有病,就一起宰了算了!
他刚要回身劈一刀,许感却冲过来抱住皇帝:“皇爷不可啊!有,有弩……”
朱祁钰浑身一颤!
好个陈循啊,入宫带了卫士不说,居然还带弩入宫?
禁卫是干什么吃的!
如此军械居然敢带进宫中?
装不下去了,也不能再装下去了!
再装疯就变成真疯了,幸好,陈循还在朕的手上,否则奉天殿的龙椅上就要换了人坐了!
“该死的阉竖,抱着朕作甚?放开朕!”朱祁钰转而将怒火撒在许感头上了,有点生硬。
许感很会配合,跪在地上哭嚎着求陛下不要shā • rén了。
朱祁钰眼中杀机收敛:“罢了,张軏,首辅等人为你求情,朕就放你一条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