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你可小瞧了云贵,云贵可是宝地啊,无非是受限于运力,运不出来罢了,只要把云贵的东西运出来,那都是黄金!”
朱祁钰道:“到了云南,便联系黔国公,有困难就去找沐琮,朕把旨意给你。”
他并不怀疑沐家有自立的可能,因为云南太穷了!
当大明的国公多舒服呀,自立干什么啊!
“还有,重开茶马古道……”
要说开茶马古道,就绕不过去麓川王国。
说到麓川王国,就得大明之耻,四征麓川,败得像条狗。
所谓的胜利,不过剁掉一条腿,然后贴个创可贴装饰罢了,从那时起,天朝上国的尊严,就已经摇摇欲坠了。
“麓川要土地,便让给他些,云南大得很,我们不要土地,要人口,尤其是汉化的人口。”
朱祁钰咬牙道:“三年,三年之后,朕亲征麓川,必然灭其国!杀光其民!”
“王文,朕给你的任务最重。”
“云南汉化太慢了,朕想亲征麓川,想亲手终止这段耻辱历史,但必须要有汉民支持。”
“到了云南,中枢给不了你多少支持了。”
“朕给你一个团营,再派一老将跟着你。”
朱祁钰第一个念头就是杨宁,杨宁参与过第二次征讨麓川,因功升官,如今因为足疾,在南京做刑部尚书。
“让杨宁和韩宁带兵,随你去云南。”
韩宁,是韩青的儿子,北京保卫战时,韩青守卫紫荆关,力竭而亡,堪称英雄。
“王文,你为人刚直,不懂变通,到了云南,恐怕要吃些亏。”
“记住,朝堂不是派兵打麓川之战去了,而是让你汉化云贵,守住汉地即可,蛮人、土人的地盘尽量不去,然后加大贸易,吸引其民下山。”
“朕再叮嘱一点,不许另眼看待苗民,云贵之民,皆是华夏苗裔,是朕的儿女,你若另眼看待,朕可饶不了你。”
朱祁钰警告他。
“老臣知道!”王文赶紧道。
交代完毕。
朱祁钰环顾五人:“朕革除尔等阁臣,并非是责怪,而是为了朕的雄心!”
“朕赐尔等天子剑,给你们权宜之权!”
“朕只有一个要求,朕的话,你们时刻记在心上,朕的要求,你们必须做到!”
“朕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朕说了,你们要什么,朕给什么,要什么支持,朕给什么支持!”
“朕就要看到结果!”
“明白了吗?”
李贤五人跪在地上:“臣等明白!”
“诸卿,朕在朝堂上,对尔等多狠,出了京师,尔等便有多快活。”
“出了京城,你们便不是帝党了。”
“无论朕做了什么,都不会拖累你们!”
“你们是被贬谪出去的。”
“朕用心良苦,尔等要明白!”
朱祁钰语重心长。
五人叩拜,王文哽咽道:“陛下拳拳之心,老臣感激涕零。”
让他们五个下去。
独留范广,朱祁钰整理下心情,幽幽问:“朕派出去两个团营,你说京营中,哪两个指挥使不听话啊?”
范广一愣,旋即明白,皇帝是趁机蚕食于谦的兵权呢!
宣镇三败,十团营,损失了两个,尚未得到补充。
皇帝又一脚踢出去两个。
于谦的兵权锐减。
攻守之势异也。
所以,皇帝把范广留下来,因为范广手里还有两个呢。
范广点名朱仪、朱永手里的团营。
一个踢去山东,一个踢去云南,再回来的时候,是谁的兵,可就说不准了。
朱祁钰深深地看了眼范广,嘴角翘起:“起来吧。”
“于太保变了,变得有功利心了。”
范广不敢接话。
“不过也好,整天要做圣人圣人的,哪里有半分人的模样,有功利心好啊,朕就怕他丧失了功利之心。”
“范广,朕不让你站队,你是军人,不该掺和肮脏的政治。”
“但你要记住了,这天下是谁家的?”
朱祁钰点他。
“微臣知道得一清二楚,天下皆是陛下的!”
“微臣拜谢陛下,为臣女赐婚!”
范广也聪明了,陛下将他小女儿,赐婚给于康。
以前,于谦不和陛下针锋相对时,大家其乐融融,是亲戚。
可是,当于谦咄咄逼人的时候,于康就是制衡于谦的那张牌,而握住于康这张牌,就得先握住范广。
范广这是表忠心呢。
“起来吧。”
算范广过关了。
“朕打算拆分京营成军,按照朕的意思办。”朱祁钰道。
“微臣遵旨!”
把范广打发走。
朱祁钰戳戳眉角,有点累了,让太监伺候眯一会。
起来后批阅奏章。
周一清又上书,控诉宁藩不知收敛。
“宁藩要按捺不住了,若是造反该多好啊。”朱祁钰啧啧。
宣镇大捷,传告天下,宁藩应该不敢造反了,可惜了。
“皇爷,徐有贞书写完毕。”冯孝进来禀告。
“哦?”
朱祁钰把徐有贞给忘了,当时让他把治水经验写出来,让连仲跟着学,有一段日子了。
“都写完了?呈上来。”
冯孝拿着誊写好的。
朱祁钰一目十行,有些看不懂。
“连仲怎么说?”
“连公公啧啧称奇,不断夸赞徐有贞是治水大才。”冯孝回禀。
的确,徐有贞是有才啊。
奈何不是朕的人,朕不放心用啊。
“这治水的人才,朝中就没有了吗?”朱祁钰想杀,又舍不得。
“启禀皇爷,奴婢就知道魏骥一人。”
“魏骥?不是辞官归隐了吗?”
真别说,魏骥是个全才,参与编撰《永乐大典》,素有文采,又于兵事上献计献策,还是个治水能人。
偏偏,这样的人,在景泰初年便辞官归隐了。
“奴婢看您想人才都愁白了头发,所以想请老大人出山,为您排忧解难。”冯孝小心翼翼道。
他和皇爷不比从前亲密,举荐人才这种事,是干涉了朝政的。
“夺情启用。”
朱祁钰决定:“派人将魏骥接到京中来,若能担任官职便担任,不能担任了,就将治水经验编纂成书,传于后人。”
“对了,你可知王来上任时,带走了谁?”
朱祁钰忽然笑起来:“带走了陈泰,他说陈泰打仗不行,建造城池是一把好手,把朕乐死了,当时陈泰的脸,都黑了,哈哈哈!”
冯孝见皇爷心情好,赶紧吹捧几句。
“唉,若这些老臣都活着该多好。”
“今天奉天殿上,朕想干脆把李贤等人都杀光了!”
“却还是忍住了,都杀光了,谁给朕干活呢!”
“天下有能力、有经验的人太少了,干脆,把他们踢出京师,让他们给朕卖命,干得不好朕就骂他们,直接杀了,太便宜他们了!”
“地方也该整治了,先从京畿开始吧。”
“把蒯祥、陆祥都宣来。”
“奴婢遵旨。”冯孝可不敢回复皇爷的喃喃自语。
很快,蒯祥拄着拐杖进来。
一个工匠,做到了工部右侍郎,实在是厉害。
跟着蒯祥一起的,也是工部右侍郎陆祥,陆祥是雕刻大师,宫城里的很多雕刻,出自他的手。
“平身。”
朱祁钰打量这俩老头一番。
蒯祥黑瘦黑瘦的,手上都是老茧,却十分壮硕。
陆祥则白胖,手上都是刀口,却总笑着,笑容可掬。
“如今京师粮食充足,朕打算修缮宫殿了。”
“你出的图,朕也看了,很是满意。”
“朕打算在乾清宫侧,建造一座养心殿,养心殿旁边,建造军机处。”
“仁寿宫、庆慈宫都需要重建。”
朱祁钰道:“你有什么看法?”
“回禀陛下,老臣这就回去制图,图制好后,请陛下阅览。”蒯祥十分恭顺。
工匠出身的他,谨小慎微。
能走到这一步,除了靠精湛的技艺,就是谁都不得罪的作为信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