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给朕看了,你看着建造便好。”
朱祁钰道:“蒯祥、陆祥,朕诏你来,是有事交代你。”
“陛下请说。”蒯祥、陆祥跪在地上。
“你们手艺精湛,世所罕见,朕希望你们能把手艺传下去,让更多的木匠、石匠学会你们的手艺。”
“朕知道,你们都有独门绝技,向来敝扫自珍。”
“朕让你们全部外传,是难为了你们。”
“但是,朕不希望你们的技艺失传。”
“朕告诉你们,朕今年扩建了京城,明年还会扩建,未来还要扩建南京,甚至,朕在恢复蒙元疆土之后,打算立下十都。”
“这十座大城,朕都想让人看到你们的技艺!”
蒯祥、陆祥对政治不感兴趣,也不敢有兴趣。
恭恭敬敬磕头:“陛下之命,老臣不敢藏私,老臣这就广收徒弟,传承技艺。”
“好,你们能理解朕的苦衷,是有孝心的。”
朱祁钰虚扶,让他们起来:“太祖对爵位有所规定,朕不能封你们爵位,但是,朕会赐你们金符!”
蒯祥瞳孔一缩,于谦被赐下玉符之事,在京中已经传开了。
而且,皇帝对符牌极为谨慎,轻易不赐。
符牌在京中,变得比爵位都值钱。
“朕允你们编纂成书,刊刻后传于天下,朕也收藏一本入藏书阁。”
陆祥张开嘴巴。
编书,那是读圣贤书的人,才有这个资格!
他区区匠户,能编书吗?
“朕允你们编,朕亲自给你们做序,由经厂刊刻,传于天下。”
朱祁钰笑道:“朕掏银子刊刻,保证精美,让藏书家去收藏你们的书,让后世万代人,都能看到你们的著作!”
“老臣谢陛下隆恩!陛下天恩浩荡,老臣必将毫不保留,传于世人!”蒯祥激动得流泪。
和藏私比起来,名垂青史,谁不愿意啊。
“好,等你们成书,朕就赐你金符!”朱祁钰笑着让他起来。
又说些建筑的事情。
“朕会让皇家商行采购木料。”
朱祁钰目光一闪,辽东、云贵、广西都出木料,正好可以开拓商业为名,给土人好处,迅速归化土人。
“陆祥,你雕刻得栩栩如生,但也可以把人做成雕塑,如绘画一般。”朱祁钰对陆祥比较感兴趣。
“启禀陛下,雕塑人的话,是对人的不敬,老臣不敢。”陆祥小心翼翼道。
“尊敬放在心里,如佛像道尊,不也铸造金身了吗?谁不尊敬了?不必在乎那些繁文缛节,你回去便雕塑几个人,送到宫里来,让朕看看。”
“老臣遵旨。”陆祥不敢忤逆皇帝。
打发走蒯祥、陆祥,朱祁钰继续批阅奏章。
胡汉之分。
郭登上奏疏,说关西七卫闻听大明战胜瓦剌,请求内附,他论述了胡汉之分。
大明有很多归化的胡人,几代之后,完全把自己当成大明人了。
如陈友,他根本不认为自己是回回人。
“会说汉话者,为汉!”朱祁钰朱批。
又添了几笔:“不许关西七卫迁居内地,朕有重开河套之心,若有战事,尔可开关助战。”
“郭登,可同化长城附近牧民,会说汉话者为汉。”
写完,他放在一边。
朱祁钰认为,若论纯血统的汉人,恐怕早就没有了。
汉人,是一个符号,是文化符号,我们说着一样的话、读着一样的书,便是汉。
不分面貌、肤色、种族。
回回、畏兀儿、蒙古、苗,皆可为汉。
“请胡濙、于谦来勤政殿。”
等他们过来,朱祁钰便把朱批的奏章给他们看。
“陛下想汉化胡人?”胡濙看穿了皇帝的心。
“没错,朕想快速汉化,然后兵出河套,收复河套。”朱祁钰直言不讳。
见皇帝的态度,胡濙也放松了些。
他虽然不知道皇帝和李贤等人谈了什么,却隐隐猜出来,皇帝的野心。
“陛下,微臣以为不可。”
于谦慷慨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胡人,大明强大时,会依附我们,等大明衰落时,便会露出獠牙,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朱祁钰看向他:“太保以为如何?”
“看着他们被瓦剌攻破,坐收渔翁之利。”
“胡族向来记吃不记打,打得越狠,他们越卑服于大明。”
于谦正色道:“陛下想鲸吞河套,中原之民未必愿意移民过去。”
“等到西番战败,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可令边镇出关接引,接引他们入关,然后攻占河套之后,将他们安置在河套上。”
“一来,生死面前,他们会心甘情愿汉化。”
“二来,漠北打仗,只shā • rén抢掠财货,双方打了这么多年,早就是死结了,投降大明,我们也可安心。”
“所以微臣认为,陛下应该留中不发,等着西番大乱。”
“此番瓦剌损兵折将,必然得从别的地方补充财货、兵力,微臣以为,西番是最好的选择。”
胡濙颔首,于谦分析得很有道理。
“好多财货都被瓦剌夺走了,我们却要贴钱供养这些人,亏了呀。”
朱祁钰目光闪烁:“能不能假扮瓦剌,打劫西番!”
嘶!
于谦倒吸口冷气,本以为自己够阴狠的了。
和陛下比起来,真的小巫见大巫啊。
“陛下,煌煌大明,岂能做贼人之事?”胡濙不忿。
“老太傅,反正他们是肥羊,咱们不宰,也是瓦剌人宰,谁宰都是宰!”
“若把关西七卫给宰了,河套就没了掣肘,咱们就能顺利接收河套。”
“瓦剌兵呢,没抢到西番,就得往西域走,说不定,西域诸国遭殃了,还得向大明求助呢!”
“到时候,咱们也可借机重开丝绸之路啊。”
朱祁钰说到这里,居然乐了起来。
有您这样的皇帝,也是西番倒霉。
“太保,你说如何?”朱祁钰兴致勃勃问。
于谦翻个白眼:“西番被抢了几波了,剩下的东西,咱们也看不上……”
“太保,你看不上,大明百姓看得上啊!”
朱祁钰笑道:“咱们抢回来后,就卖给百姓。”
卖?
您这生意做的是真精啊,谁也别想占您便宜!
“怎么样?”
看着皇帝兴致勃勃的样子,于谦苦笑:“倒是可以一试。”
“传旨,大同、太远、延绥、宁夏、固原、五镇总兵,派人扮成瓦剌兵,劫掠西番!”
嘶!
皇帝真写成圣旨传下去了。
这圣旨可要被记在史书里的,皇帝是真不要身后名了。
“抢来的东西,归兵卒所有,不必上交了。”朱祁钰也觉得西番太穷了,没什么油水。
“陛下圣明!”胡濙恭维一声。
“多杀些人,扮得像一点,抢掠完了,各镇准备开关,接收难民内迁。”
朱祁钰嘴角翘起:“等建完宣镇,朕就收回河套,赔钱也收,内帑出!”
至于被看出来了,就看出来了呗。
谁让大明就是强呢!
朕就这般霸道,大明人也这般霸道!不服就去死!
胡濙想劝,于谦却摇摇头。
“太保为何不许太傅劝朕?”朱祁钰看到了。
“回禀陛下,若无西番捣鬼、瓦剌劫掠,河套说不定能自给自足,微臣相信,宣镇一仗,起码能让大明边关太平十年!”
于谦有这个自信。
“那不恰恰说明,如今正是收回河套的良机嘛!”
朱祁钰神情有些振奋,站起来激动道:“朕派京营,出征收复河套!收回故土!”
一提京营,于谦面色苦涩。
皇帝强行把京营派出京城,吃相太过难看,一点余地都不给他留啊。
他手中兵力锐减,若再派出两个团营出去,他可就一点兵丁都没有了,拿什么和皇帝抗衡?
就凭两次大功的不败金身吗?
朱祁钰看着他,笑了。
和朕斗?
除非你想谋朝篡位,否则,朕就是皇帝,朕就是能把京营踢出京城,不接受整编,就去边疆吃沙子吧。
看看军中上下恨不恨你于谦!
等过几年回京,这兵丁是谁的,可就不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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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