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散的土默特部人四处抢掠,被杀了一些,更多的被毛里孩收拢。
“明人也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时候?”
毛里孩哈哈大笑:“他们以为,踹了营就能招降草原上的勇士?傻乎乎的明人,倒也可爱!”
那几个土默特部的首领心里滴血啊。
被毛里孩收走的部民,还会还给他们吗?
“继续收拢兵卒!”毛里孩让翁牛特部的人去做。
就在此时。
胡豅和于康吵了起来。
“不能再这样糟践兵卒了!”于康对胡豅发疯起来十分不满。
胡豅反驳:“你想不想做霍去病了?”
“咱们有多少人,不能再浪费下去了!”
于康抓着胡豅的衣领,指着背后的兵卒:“你睁开眼睛看看,咱们的人个个挂彩,都受伤了!”
“他们现在需要休息,休息!”
“咱们该带着他们回家,而不是去当什么霍去病!”
胡豅眸中充满失望。
那些没有兵器的鞑靼兵,都是待宰的羔羊,这个时候不杀,难道等着去战场上杀吗?
“于康,咱们进了敌营,就别想活着回去了。”
“你不知道吗?”
胡豅目光阴沉:“的确,踹营损失了上千人,但咱们杀了三千多人,收降了三千多人。”
“就该一鼓作气下去,招降更多的鞑靼人。”
于康却打断了他的话:“那你考虑过没有,咱们的人死光了,招降的鞑靼人还会忠心卖命吗?”
胡豅一怔。
“你想过没有,把武器发给他们,他们会拿着兵器杀戮自己的同袍吗?”
于谦又问:“醒醒吧胡豅,咱们的战果已经够大的了,咱们的勇士也累了,该回家了。”
胡豅回头,看向那些跟着他不畏艰苦,潜伏敌后;
又跟着他闯入敌营,百战不退的精锐兵卒。
此刻都带着疲惫。
他们已经厌战了。
对shā • rén立功不感兴趣了。
他们现在就想活着,回家,享受。
这才是兵心。
有时候兵卒不是跟着将领走的,而是将领跟着兵心走的。
兵卒如水流,将领在驾舟,不顺则翻。
胡豅满脸颓然。
从古至今,只有一个霍去病。
多少英雄想做霍去病,但两千年过去了,只有一个霍去病!
他想做霍去病,却远远不够格。
“罢了,休息两个时辰,等夜深了,我就带你们回家!”胡豅也要妥协了。
兵卒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原来,于康比自己更懂军心。
于康坐在胡豅身边:“胡豅,你有野心,我也有,但有时候要学会妥协。”
胡豅不看他。
他爹妥协了一辈子,他最讨厌的就是妥协。
他向来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可战场上,教会他做人了。
有些事,不是想就能办到的,机会就在眼前,却抓不住的那种无力感,让他十分颓废。
“你发现没有,鞑靼大营里似乎没做饭。”于康忽然说道。
胡豅一愣。
还真是,他们倒是用了饭,是贴身携带的军粮,已经不多了,兵卒也都省着吃的。
而那些降卒,也吃到了大明军粮,才没有哗变的。
说明鞑靼兵没吃饭。
这是机会啊。
“你怎么看?”胡豅眼睛亮起。
“翁牛特部肯定占领了粮仓,控制了火头军,不给各军供饭。”
于康幽幽道:“如果咱们用饭来说服鞑靼兵,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胡豅眼睛亮起。
对呀。
带着鞑靼兵回大宁城吃饭,说不定真的能招降更多的鞑靼兵。
“就这么办!”
胡豅站起来,他去降兵那边。
他们不太懂蒙语,只能听懂一点点,所以想招降鞑靼兵,还得靠降兵。
“干脆,把这些降兵都撒出去,咱们打出旗帜,带着鞑靼兵去大宁城吃饭!”
胡豅要玩就玩大的。
于康充满担忧:“咱们大宁城没多少兵,万一这些人见大宁城空虚,趁乱抢城可怎么办?”
“怕什么!他们连个兵器都没有,拿什么夺城?”
于康还是不放心。
胡豅却懒得理他,打出旗帜,去大宁城吃饭!
用蒙语写的。
鞑靼降兵被撒出去,没说去大宁城受降,只说去大宁城吃饭。
越来越多的人往大旗中间汇聚。
“这人也太多了!”于康吓到了。
打起旗帜,竟有五六千人往大旗中间汇聚,都不知道从哪来的人。
胡豅吞了吞口水:“那些降兵回来了吗?”
“不知道啊!”
天都黑了,大家怎么认脸啊。
都看不清。
于康有些担心:“差不多了,该往大宁城方向走了。”
“再等等,再等等。”
胡豅让人把兵器紧紧带在身上,绝不能被鞑靼兵抢走。
可汇聚的人越来越多。
转眼超过了一万人。
“快走吧!”
于康心里不安:“胡豅,不能等了,这些兵十分急躁,若是再不走的话,我担心他们会哗变,把咱们杀了!”
胡豅也明白了,人心不可逆。
等了一刻钟,这些鞑靼兵就十分不安分了,若是再不走,真的可能出现意外。
人流随着大旗涌出鞑靼大营。
往大宁方向走。
竟还有人往这个方向汇聚。
胡豅知道问题大条了,约莫一万五千鞑靼兵,有的骑马、有的拿着武器,而且越聚越多。
都随着大旗去大宁吃饭。
他们根本不知道打旗的人是明人。
他们只知道饿了,去吃饭了。
“有大股骑兵往这个方向来,不会是毛里孩的骑兵吧?”于康有些担心。
但他更担心的是,大宁城会不会被他们招降来的鞑靼兵给打破了。
“如果是毛里孩更好。”
胡豅瞥了他一眼:“他们还能自相残杀,咱们趁乱逃回去也就罢了。”
“万一这些兵,都是跟咱们去吃饭的。”
“大宁城怎么办?”
“大帅手上能有多少人?能打过这么多人?”
胡豅小心地看了一眼,约莫超过两万了。
沿路不少逃出大营的鞑靼兵,也都汇聚到了这支队伍来。
“完了!”
于康不怕死,但大宁城不能丢啊。
“要不咱们往其他方向走。”
胡豅瞪他一眼:“你想现在就死?”
“大宁城外有火光,是你瞎还是他们瞎?”
“走错了方向,咱们这六千来人都得扔在这。”
胡豅也怕了。
“那怎么办?”于康没了办法。
“走一步看一步吧。”
胡豅也没招了。
“报!”
于谦被传令惊醒,睁开眼睛:“怎么了?”
“回大帅,有大股军队往大宁城方向移动!”传令兵禀报道。
于谦登时清醒了。
“再探!”
大股部队?
鞑靼人要在夜间攻城?
不符合常理啊,难道毛里孩整合了鞑靼军,想打下大宁城来立威?
于谦想不通。
不断又传令兵来报。
他才大概明白了一点。
这支军队步骑混杂,军备不全,打着来大宁吃饭的旗号,不像是攻打大宁城来的,更像是来做客吃饭的。
当于谦得知,打旗的是于康军的时候。
陡然变色。
“这个王八蛋投敌了?”就这么一瞬间,于谦都想把于康碎尸万段。
但转念一想就知道不可能。
于康可能在战场上出现错漏,绝对不可能投敌。
那是怎么回事?
再探发现,胡豅也在军队里,中间有大批明军,都拿着武器,反倒是鞑靼兵拿着武器的不多。
难道是投降?
于谦明白了,肯定是胡豅和于康打着来大宁吃饭的旗号,招降这支军队的。
“是两个能干的小子!”于谦抚须而笑。
但笑容又僵住了。
胡豅派人来报,把鞑靼大营的情况报告过来。
他才知道,这哪是投诚来的。
而是被胡豅诓骗来的鞑靼兵,若用得好就能招降,用不好大宁城就得崩溃。
“这俩王八羔子!”
于谦目瞪口呆。
不过,这也是幸福的烦恼。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兵,偏偏胡豅和于康,把兵送到了他嘴边上,就看他能吃下去多少了。
于谦目光一闪,看向永谢步部六千余人。
加上之前招降的,不足一万人。
说不定真能得到意外惊喜。
“传令,埋锅做饭!”
于谦目光坚定:“就在城门口做,粮食、菜肉给本帅敞开了用,告诉火头军,把香味传到鞑靼大营去!”
能治这群饥肠辘辘的鞑靼兵的,只有香喷喷的饭菜。
好在胡豅率军走得够慢。
还真的有香味传来,越往城池走,香味越浓郁。
饥肠辘辘的鞑靼兵,一个个眼睛亮起来,吞着口水,不自觉的加快脚步。
胡豅可不敢管。
只能顺着鞑靼兵。
“到了大宁城能如何,跟咱俩没关系。”胡豅竟说出这般丧气话。
“不想做霍去病了?”于康讶异。
“让大帅去做吧。”
胡豅退缩了。
带着两万个炸药包回来,大帅不把他处置了都万幸。
一个处置不好,大宁城就崩盘。
只能看于谦收拾烂摊子的能力了。
于康也心有余悸,万一因为这事,导致大宁被破,京师被围,他于家就要臭名远扬了。
距离城池越来越近。
大宁城和之前不一样了,以前有两座瓮城,稳如泰山,现在连内城的大门都摇摇欲坠,随便一个冲锋,就能打破城门。
“饿!饿!”
鞑靼兵两眼通红,眼里只有食物。
他们早晨就没吃饭。
打仗之前本来发放了肉脯,可还没用,就出了事,肉脯又被翁牛特部的兵收走了。
战马袋子里有吃的,但战马也被收走了,后来连兵器也被收走了。
这些都是财富,那些翁牛特部的兵抢夺马匹兵器的时候眼睛都红了,谁不交就杀谁,这些东西被运去翁牛特部了。
一直到这个时辰,一整天都没吃饭了。
又打仗,又被关被打,又走了二十里。
体力都耗光了,却还得不到补充。
此刻闻到了香味,一个个都快发疯了。
若非饿极了,谁愿意走了二十里,跑到敌人眼皮子底下吃饭啊。
行军速度在加快。
胡豅眼珠一转,大吼道:“谁先到谁先吃!后到的就吃不到了!”
他想耗光这支杂兵的体力。
让大帅抓人的时候方便一点。
然后带头先跑。
鞑靼兵跟着奔驰,一个个玩了命似的跑。
跑着跑着,胡豅开始收拢明军延后。
但在敌营里,兵卒勉强听话,看见家了,登时把主将的命令抛之脑后了,玩命似的跑。
最后跟着胡豅、于康压后的只剩下不到四千人。
“大帅会不会拿火炮轰?”于康担心自己部下。
“大帅又不是咱俩,怎么会用这么蠢的办法……”
胡豅瞪他一眼。
但是,话音未落,火炮声振聋发聩。
冲在最前面的人被火炮轰飞了。
轰!轰!轰!
火炮声地动山摇。
“我是明军啊!不要开炮啊!”跑在最前面的明军,也被火炮轰飞。
眼睛里充满了不甘。
本来为了吃饭,发疯的鞑靼兵,却在大炮轰落的一刻,直接崩溃。
与此同时。
大宁城外传来急切的马蹄声。
塔尔奋勇当先,弯刀斩落,收割一个又一个鞑靼人。
“投降吃饭!投降吃饭!”
“跪下不杀,投降吃饭!”
永谢步部的六千余人不停嘶吼。
跪下不杀,投降吃饭。
多么熟悉的口音啊。
本就不成建制的鞑靼兵彻底崩溃。
大批鞑靼兵跪在地上,求饶。
想在后面压阵的胡豅和于康彻底傻眼,这才是化胡为己用的手段。
把鞑靼兵杀怕了。
他们才会甘心当狗。
直到传来于谦的令信,才停止杀戮。
开始接收俘虏。
让胡豅和于康目瞪口呆的是,做事的是鞑靼人,不是汉人。
而于谦,就坐在城门口指挥。
这才是当代霍去病。
胡豅迫不及待想看到于谦的风采。
“标下胡豅、于康拜见大帅!”胡豅和于康跪下行礼。
可是,迎来的却不是夸赞。
“于康,你可知罪!”于谦目眦尽裂。
于康才想起来,他没按计划行事。
“你还有脸回来?”
于康死死盯着他,眼睛血红一片:“若非你,战果岂能这般小?”
“怎么可能损失这么大?”
“本帅问你,为什么不按计划行事?”
“莫非你仗着是我于谦的儿子,就能为所欲为了吗?”
“来人!”
“斩了他!”
于谦爆喝。
城门之下,一片惊呼。
胡豅都傻了,于康虽然不是于谦的亲儿子,但是他一手养大的,竟然要杀了?
于谦从不开玩笑,更不会做戏。
他只要说杀,就是真杀。
“求大帅恕罪!”
胡豅挡住于康,不停磕头:“请大帅看在于康功绩份上,饶他死罪!”
“不饶!”
于谦声音坚定:“就因为他是我于谦的儿子,不听命令,就该死!”
“于康,你服不服?”
于康整个人都傻了,他兴高采烈的回来领功。
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他的确没按照计划行事,但他那是因为猜到了于谦的真正目的,所以就临时起意,从侧翼突围。
“标下,服!”于康一叩到底。
他没有怨言,也不敢有怨言。
于谦在他心中永远是最高大的那个男人,他一个人如托塔天王一般,撑起来大明。
“那就杀!”
于谦见顾荣不动,直接抽出顾荣的刀,冲过来亲自杀。
“大帅且慢!”
胡豅以身挡住于康:“于康有罪,请大帅禀明陛下,请陛下杀他!”
“如今正是战时,鞑靼尚未归附,求大帅不要节外生枝,以战局为重,切莫耽搁战机!”
这番话说进于谦心坎儿里了。
于谦慢慢垂下刀:“来人,将于康看押起来,战后处斩!”
胡豅松了口气,却听到不禀明陛下,直接就杀。
于谦是担心,陛下宽宥于康。
偏偏于康一句话不说。
只是这样跪着,引颈就戮。
这蠢材。
胡豅只能写密奏,请圣旨阻止于谦。
他之所以维护于康。
一方面是同袍之情,另一方面他觉得于康做的没错。
于康确实没按照计划执行命令。
但事急从权,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战场上不可能按照计划纹丝合缝的,总会出现意外。
所以于康罪不至死。
“胡豅,你带这些人回来,有大功!”
待于康被押下去,于谦脸上的怒容瓦解,亲手把胡豅扶起来:“本帅会禀明陛下,论功行赏。”
“谢大帅。”
胡豅小声问:“大帅真能化胡为己用?”
于谦倏地笑了。
看来这小子也想化胡为己用,结果玩崩了,还得让他来收拾烂摊子。
“恩威并施,自然能为己用。”
正说着。
塔尔过来报告战果,收降了一万两千人。
听到这个数字,把胡豅吓了一跳。
他带来两万多人,估计在两万二到两万三之间。
竟然杀了一万来人,才开始收拢降卒?
于谦是真够狠的。
这场血腥屠戮,肯定把胡豅带来的鞑靼军给杀怕了,同时,也给永谢步部上一课。
背叛大明,也是这个下场。
一场杀戮,教会两方做人的道理。
于谦不止高明,更是心狠手辣。
他表情淡淡:“胡豅,你去收拢你的人,然后从这些降兵中挑人,补齐一万人,你做总兵!”
“不论胡汉。”于谦特意加了一句。
胡豅明白这句话的深意。
想用胡人,就得把胡人看成是自己人。
起码要把姿态做出来,再到战场上偷偷消耗掉,达到一个黄金比例,让蒙人再也翻不起风浪来。
“大帅……”他想为于康求情。
但于谦根本不看他:“顾荣,以你的亲兵为架构,你去挑五千人,你也做总兵!”
“塔尔,你做的不错,本帅也允许你从降兵中补足一万人,你也做大明的总兵!”
塔尔明显懵逼。
于谦就这般信任他吗?
去年一阳的时候,作者实在太严重了!解封就得上了,第一波得上的,前几天不严重,就是普通发烧,我还说:就这?也没当回事,就正常洗头发,因为十一月,东北是冬天嘛,洗完头发也没吹,擦擦就刷牙收拾,结果晚上就发烧到四十度,发烧还没事,我出鼻血,血止不住,只要出就止不住,出一次,能用半包纸,出得太吓人了,还流鼻涕打喷嚏,打个喷嚏就流鼻血,流了就止不住,实在太严重了,天天发烧到四十度,人都烧废了,还没药,去诊所打了一天针,九个吊瓶,用途不大。打完针回来就吐了,吐的都是血,感觉人都快死了。大概发烧了四到五天吧,家里实在没办法了,市面上能买的药都不管用啊,最后我爸跟别人借了一片布洛芬,才不烧。但还是出鼻血,我就自己查药,喝了中药才好。拖拖拉拉十几天才好,后遗症老大了,我大概养了四十天,才算彻底好,但记性越来越差,身上哪里都不得劲。后来把我都吓坏了,过年我都不出屋,就今年出去的次数也寥寥无几,实在太严重了,差点就死了,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