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赐给王爵勋臣的矿山,是由朝堂统一收购的,不许人私自出售。
“大人,我家的矿山是合法的,是太宗皇帝赐给周王的,周王转包给我家!”
巩绍不敢说了,他撞上曹吉祥充满杀气的眸子。
朝堂对铁,极为敏感。
漠北这三仗,瓦剌和鞑靼,兵卒装备丝毫不差。皇帝百思不得其解,铁器究竟是如何流入漠北的。
这回找到了!
巩绍所谓的黑市,就是地下室那伙人在回收。
调包后,把制式军械送去漠北,高价售卖。
漠北兵卒拿着大明生产的军械,掳掠明人。
好生意啊!
“可以转包给你家,但售卖是违法的!”
“你巩绍是举人。”
“会不知道?”
曹吉祥挥手,让人把巩家人全都杀了!
“大人,饶命啊!”
巩绍疯了:“下官什么都说了,不要杀了,求求大人饶我家人的命!”
曹吉祥却笑了:“本督是在帮你。”
“进了诏狱,你会更惨。”
“你难道不知道,这些铁会流去哪吗?”
“就这案子,周王都得死!”
“本督让你先死,是在帮你!”
巩绍嗷嗷厉叫,你让我亲眼看到,我全家死在我面前,却说在帮我,你曹吉祥就是个魔鬼!
“那是太宗皇帝赏……呃!”
巩绍的脑袋滚在了地上。
曹吉祥面露凶光:“太宗皇帝英明神武,岂是你等小人配谈论的?”
巩绍要是不提太宗皇帝。
说不定还有活命的机会。
谁让他自己找死,说什么矿山是太宗皇帝赏赐给周王的,难道你想说太宗皇帝有眼无珠吗?
“全都处理了?”曹吉祥看向方兴。
方兴赶紧跪在地上:“全部殒命。”
“贴上封条,留两个兄弟在此。”
曹吉祥吐出一口浊气:“把得到的消息,给范青送去。”
让人把李友几个送去诏狱,严审。
这些人在巩绍府里,应该是详细得悉巩绍家里生铁的售卖情况。
“营督,咱们何必成全东厂的人?”汤贤问。
“你们记住,现在皇爷在宫中焦急等待,厂卫巡捕营俱是为皇爷效命!”
“咱们所作所为,皇爷都看着呢。”
“不可内斗。”
曹吉祥很清楚,城门不可能长时间关闭。
皇帝应该在等于谦。
于谦率军入京后,就是城门开启之时。
所以,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皇帝要整饬周王。
难道就整饬区区一个周王吗?
秦王、蜀王、唐王、庆王、郑王、荆王、赵王等等诸王,难道都不是皇帝的目标吗?
“方兴,汤贤!”
曹吉祥做出决断:“你二人,各领一队,汤贤负责查抄商贾,方兴负责周王姻亲。”
“标下遵令!”
方兴和汤贤,早就想单独带队,出去捞一波了。
不止于此,曹吉祥还要继续拆分,兵分多路,同时进行,一切要快。
消息汇总到范青手里。
范青此刻已经在城外。
他在地下室里,找到了出口,一路追踪。
“生铁来自京外矿山?”
范青眼中,一条的供货链,逐渐清晰。
“那调包后的军械,会送去哪呢?”
逯杲率领缇骑助阵:“范大人,本官认为,当务之急是抓住这批人。”
他急切于立功。
范青摇摇头:“逯大人莫急,只要捋清楚这伙贼人的运输路线,他们就跑不了。”
逯杲不明白。
“这黑灯瞎火的,他们可不敢在荒郊野外行走。”范青率领的东厂番子,虽然没马,但个个膘肥体壮。
他们也有夜盲症,但比较轻。
泥腿子出身的,个个有夜盲症,无法在夜间视物。
同时,城外有野兽出没,还可能有盗匪。
夜间走路,是非常不安全的。
逯杲一点就透:“范大人的意思是,这伙人在城外有落脚点?”
“地图拿来!”
“火把!”
他借着火把的光亮,看京外安定门外的村落。
“大人怀疑这伙人藏在哪个村子里?”
范青却摇头:“本官怀疑,某些村子,全是这些人的据点!”
“他们从京营里调包出来的军械。”
“需要运走,销售。”
“所以,城外一定有落脚点。”
“地方要大,不能让人怀疑。”
“咱们从地道里面出来,一路上风平浪静,那伙人杳杳无踪,恰恰说明,他们就在这附近。”
范青一点都不慌。
逯杲佩服范青的办案能力。
大理寺有神断周瑄,闻名京师。
他们边走边说。
“范大人推测,那些军械去了哪?”逯杲也松弛下来,手离开了腰刀。
“漠北!”
范青冷冷吐出两个字。
“那岂不是说,瓦剌和鞑靼的装备,要比我明军更精锐?”逯杲微微一惊。
范青刚要说话。
咻!
一道箭矢破空而来。
范青用最快的速度扑倒逯杲,同时大吼:“敌袭!卧倒!”
逯杲下意识要掀翻范青。
后知后觉才发现敌袭。
“大家莫慌!”
“熄了火把,天色黑,他们看不到我们!”
“都不要慌!”
逯杲抽出腰刀,趴在地上,将耳朵贴在地面上:“在东北方向!”
咻!
话刚说完,一道箭矢寻音而到。
逯杲身体一侧。
箭矢扎在地上,他逃过一劫。
“你怎么确定的?”范青问。
“信我的没错!”
逯杲满头是汗:“范大人,你掩护我,我爬过去。”
东厂和缇骑都没装备弓弩。
此刻,敌方射箭,他们全无办法。
逯杲没上过战场。
但他迫切想要得到陛下的宠幸,想出头,干脆就拿命来博。
逯杲在前,范青在后。
两个人在地上爬。
逯杲笑了,想立功的不止他一个。
“是埋伏?”逯杲问。
“不是,是警哨,咱们已经找到他们了。”
范青回忆地图:“这里是哪个村子来着?”
“方家庄。”逯杲记得清楚。
“这个方家庄,就是据点之一。”
范青确定。
逯杲又趴在地上听,登时皱眉:“坏了,有更多人过来!”
“先解决这个!”范青后悔,应该从养马军中借来几个人,带着弓弩兵、火铳手就好了。
他也没想到,走着走着,走进人家家里了。
逯杲指了指前面。
就在前面。
范青偷偷看了一眼,视觉十分模糊,但像是有一棵小树。
“在树后面!”范青模棱两可。
逯杲顾不了那么多了。
抓着刀的手,全是汗水。
他先蓄势,然后玩命似的冲出来。
一刀劈过去。
那个弓弩手,后知后觉,意识到危险的同时,立刻勾动弩机。
逯杲一声闷哼。
但那弓弩手倒在了地上。
刀锋顺着他的脑袋,将他劈成两半。
“受伤了?”范青过来。
“别啰嗦了,拿着弩机,找棵树躲避好!”
逯杲肚子中箭。
但是值得的,干死了一个弓弩手,拿到一支弓弩。
范青从那人手上,取走箭筒。
把弩机挎在腰间,背起逯杲,找到一棵树,把逯杲放在地上。
同时,平行方向传来口哨声。
像是在对暗号。
范青和逯杲面面相觑,谁也不会啊。
“方向!”范青问逯杲。
“老子是狗啊,啥都让老子听!”
逯杲听了听。
指了指一个方向。
范青只能盲射。
按照之前那个弓弩手的方位,射另外一个。
咻!
范青再三确定后,勾动弩机。
射完就跑。
“奶奶的,把老子带上啊!”逯杲急了。
范青一箭应该是射中了。
但只射伤了弓弩手,那弓弩手气急败坏,冲着这个方向狂射箭矢。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