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把她划到了自己的领域之内,对她绝对信任,抑或是觉得这些商业上的事她不懂,所以无所谓。
只一眼,安之收回了视线,并未深究,又低下了头,继续认真地玩起了她的小游戏。
关靳关掉了手里的平板,在回答问题之前,他悄悄偏过头,不动声色地从镜子里看了自家的老板一眼。
男人撑着车窗靠在椅背上,懒洋洋的,眉眼低垂,看不太清,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可大概因为久居高位,身上自带的凌厉气势,让人下意识不敢靠太近。
察觉自己走神太久,关靳收回视线,轻咳了一声,一板一眼地回答道:
“时耿最近投资了很多房地产开发和物流行业,线上招商运营弄得很不错。”
“近期还有传言说,时耿的儿子时和梁与星河购物的单家大女儿单珊珊走得很近,估计有联姻的意思。”
时怀瑾点头,表示了解,而后合上了手里的文件,支着下巴低头看着安之的手机,低声教她出牌。
“别出炸,对面有王炸,你出最小的。”
“哦。”安之乖乖应了一声,手移到最左边,出了一个三,一圈下来,有人出了二,逼出了对面的小王。
终于嬴了一次,安之笑逐颜开,“你好厉害!”
时怀瑾:“……你继续玩,牌虽靠赌运气,但也需要动动脑筋。”
“好。”
于是安之又开了一局,时怀瑾安静地看着,没再出声,心思早已飘远。
有些人的人生如围棋,一出生棋盘就是空的,需要自己一个子一个子的下。
赢则天下尽收囊中,输则满盘皆输,一子不留。
而有的人生如牌局,一出生,手里的牌就确定了。
运气好的人起手赢面大,可也可能把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运气差的人只要心机深,也可能逆风翻盘。
他虽是时家嫡孙,天赐一手好牌,但爷爷不能做得太过分,把时家诺大的家业全部都交到他的手里。
更何况他是父亲的晚来子,同辈中,数他年纪最小,在他还没有正式继承时锦记时,表叔时耿趁机分走了一杯羹。
当年线上盈利最大的这一块几乎都到了时耿手里,凭借着优势抢占市场先机,发展成了自己的购物平台。
但时锦记的食品走得是高端商品和优质的服务,近年来,线下风生水起,线上的竞争力却越来越弱。
看着各大连锁酒店、顶级餐厅和美食城等商业的发展越来越好,时耿和他儿子时和梁很难不眼红,估计还想故技重施,再从时锦记分一杯羹。
时耿曾想过降低价格,或者发展低端的产品,但都被他以不能动摇集团这么多年的定位给拒绝了。
于是时耿父子只能花更多的精力去找其它的合作商或者渠道,这才有了和星河购物直播联姻的心思。
前不久还把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他定了婚的消息放了出来,想探他的口风。
估计是以为知道了定亲对象是谁,他们就能想出相应的解决对策。
想到这儿,时怀瑾讽刺的勾了勾嘴角。
这些手段他都能理解,也不看在眼里,但时和梁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勾结了总公司的老员工做假帐,阳奉阴违挖公款用作投资。
他不把线上的那点利润放在眼里,随时耿父子去折腾,可时耿父子却把手伸得太长,还天真的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
关靳犹豫了很久,瞄了后座上的两人一眼,欲言又止。
时怀瑾抬眸,“说。”
“时和梁前段时间联系上了楚瑾行……”
这个就很敏感了。
楚瑾行和瑜安之都是楚家人,是嫡亲的表兄妹,一个前几天才和他们时总领了证,一个却和时和梁有往来。
而他家时总和时和梁可是死对头,所以关靳怎么想,都觉得有点怪怪的。
一局结束,上一盘好不容易赚的一点游戏币全输光了,安之正想去买,耳朵却敏感地扑捉到了“楚谨行”三个字。
她愣了一下,从手机抬头,看向关靳,“你说的是楚安堂的楚谨行吗?”
关靳迟疑了一下,看了眼时怀瑾才点点头,“是的,夫人。”
安之忙放下了手机,转身抓住了时怀瑾的手臂,仰头认真问道:
“你和那个时和梁有冲突是吗?”
“算是吧。”时怀瑾点点头,看向安之的眼神带上了探究。
总觉得,她的语气好像有点兴奋。
听到肯定的回答,安之笑了,“那我可以帮你,我和瑾行表哥关系很好。”
第一次听安之谈论除楚知意之外的另一个亲人,可想而知,这个人在她心中挺重要。
时怀瑾扬了下眉,“能帮我你很开心?”
“嗯。”安之点点头,“只要你需要,我一定帮你。”
时怀瑾勾了勾嘴角,也不说话,就这么靠在椅背上看着她。
承诺给得太大,最后不是失信,就是被卖。
可她,大概是后者。
时怀瑾想。
他收回了视线,往外看了一眼,应了一声好,半开玩笑似的说道:“那你多在你表哥面前说说我的好话。”
他相信以时和梁颠倒是非黑白的本事,他的名声在楚谨行那应该已经臭得不能再臭了。
这个忙轻而易举,安之欣然同意,就在她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车在一栋大楼前停了下来。
安之抬头看去,“时代新风影视文娱有限公司”几个大字映入眼帘,她呆了呆,满脑子疑问。
她从小就呆在楚知意眼皮子底下,楚知意有自己的工作室,整个工作室的所有人都为她一个人服务,所以她对这些影视娱乐公司并不是很了解。
但“时代新风”这四个字却如雷贯耳,熟得不能再熟。
因为这个公司太能作妖了,旗下艺人天天论着上热搜,几乎占据了热搜的半壁江山。
艺人热度当然不可能每个都这么高,可架不住背后的公司有钱,这连她都知道。
安之带上口罩,跟着时怀瑾下了车,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我们来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