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在此伤了她,又可给她理由去向苏梦枕告状。”
他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
吴裙并未回头,她只道:
“你的话很多。”
这时候雪虽停了,可日头却始终未出来。连巷中也是深色靡靡。
方应看也不在意。
他是个少年即功成名就的男人,自然也见过很多女人。于是不若毛头小子一般一腔热血,也不若一般王候感到冒犯。
在外人看来,他永远是谦逊有礼的。
两人谁也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这深巷寒风落梅。
楼下是满地尸首,楼上却是静谧安好。
天渐渐暗了下来。
该走的人要走了。
方应看随意拿起架子上的披风,提着玉壶走出了屏风外。
他始终没能见上那个美人。
吴裙轻轻放下杯子便听他道:“这楼我已经包下了。”
窗外入夜后终于又飘起了雪。
漫漫落在窗扉上。
他笑了声又突然问:
“我明天还可以再来找你吗?”
方应看确实是个能讨女人欢心的人,因为这楼分明是他的楼。
吴裙目光落在那披风上,过了许久才道:
“好。”
这声音清冷若沉香烟隽,却让那小侯爷眼中带了丝笑意。
他身上总有年轻人的朝气,让人不由卸下了心防。
待那人已走出了楼外,吴裙才望向楼外。
这时候雪已落了很厚。
远处屋檐上一片白茫,不少铺子前已挂上了灯笼。
一对年轻男女轻笑着从巷外路过。
“怎么了?”
温柔清声问。
王小石若有所感的望向远处楼台,却只望见落了雪的窗扉。
那楼上一人也无,不由暗叹自己多心:
“没事,走吧。”
两人已走出了很远。
那穿着古烟宫裙的美人叹了口气,缓缓将手中烛台扔到楼下。
这楼被方应看包下了,里面自然只有她一人。
熊熊大火整整烧了一夜。
分明是落了雪的天气却越燃越旺,连街坊邻里也奇怪。
方应看第二天如约而至。
那昨夜还盛宴美人的小楼已变成了废墟。
“小侯爷,这……”
身后人不由有些犹疑。
这小楼中美酒无数,是方应看最喜欢来的地方。此刻却被人纵火至此。
却见那心思深沉的小侯爷面上忽然出现了丝笑意:
“重新再建一座来。”
男人正领命而退,便听他补充道:“今夜之前我要看到新的。”
他声音温和却不容违背。
男人心中一凛,已是不敢多想。
这江湖中最不缺的便是风流韵事。
苏梦枕自江南而归的话题很快便被那一日建成的小楼掩过。
有人说那是小侯爷金屋藏娇用的,里面住的美人脾气很大,每一夜便要烧毁一个屋子。
他们说的对也不对。
苏梦枕听到这话时面色淡淡。
他这几日咳的越发严重了,手背上青筋伶骨。
朱小腰将药端给他,便见他静静望着远处小楼。
那是江湖上艳名最多的小楼。
皆因其中藏着的美人。
“楼主也好奇?”
朱小腰问。
病容公子微微摇了摇头。
他是这天下心思最难测之人,若是不说话谁也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苏梦枕看了会便已收回目光来,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远处小楼中。
吴裙执着酒杯看着楼下歌舞。
舞坊女子多娇柔,一举一动间柔媚多姿。
这原本朴素的小楼似乎一夜之间引人注目了起来。
方应看很有钱。他能让“铁树开花”的两位高手击鼓助兴,那本应是shā • rén的手此刻动如弦惊,鼓声也也比一般乐师带了丝铿锵杀气。
今夜无雪,星朗月明。
穿着古烟宫裙的美人缓缓自栏杆而来。
她走的很慢,可在场三人俱是武林高手,自然能听到那轻微柔曼的脚步声。
击鼓二人心中惊疑不定,那年轻俊秀的小侯爷姿态却随意。
“你真的想见我?”
吴裙淡淡垂眸将杯中清酒倒在地面上,那是很珍贵的酒,吴裙不在意,方应看也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