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略略垂眼,看着她的脸就忽然想到了今日明骊看自己的眼神。裴岑远莫名的一阵烦躁,扣住她的手就直接将人扯到床榻上。
粗粝的指腹蹭着楚锦怡的脸:“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什么?”
楚锦怡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前院热热闹闹,这边却只有她贴身的丫鬟婢女。后来纵然是知道了什么,可裴岑远已经回了屋子,她们想要说的话也在裴岑远冷淡的视线里被永久封存。
见她一脸茫然,裴岑远忽然就没了再说下去的兴致。
毫不留情的低头咬着她的嘴角,力道格外粗重。
……
不知过了多久。
屋子里的咯吱声终于停止。
红色帷幔外,裴岑远抽身站起来,穿好衣物站在床畔,看着满脸通红的楚锦怡。眼神冷淡,就像是在看着什么物件似的。
他披上外衫吐了口气:“今日父皇赐婚了。”
“赐婚?”楚锦怡睁大眼睛,捂着身上仍旧完好的衣服坐起身,说话有些含糊:“给谁赐了婚?”
今日是他们的大喜之日,武帝再怎么也不该是给裴岑远。
下一刻,裴岑远道:“给淮安王。”
楚锦怡骤然松了口气,她抬手揉了揉脸颊,想起适才做的事情,脸红心跳后又觉得为难,艰难的吞咽下口水安抚道:“没关系的,我永远会站在你这边的。”
将她的神色看的一清二楚,裴岑远冷笑:“知道赐的是谁吗?”
楚锦怡抬头,红唇下意识的张开。
裴岑远:“明骊。”
轰的一声。
楚锦怡心中那个不妙的念头瞬间被证实,她无措的坐在床上,满脸都是慌乱的。
终于看到了自己想要的表情,裴岑远弯了弯唇。凑近她亲昵地捏了捏楚锦怡的嘴唇,淡声道:“现在开心了吗?本王这辈子跟她都不可能了。”
话音刚落,裴岑远转身离开婚房。
楚锦怡怔忡的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这一切都与自己所幻想的不一样了。不,不是现在才发现,赐婚前在宫中那次,她就已经明白裴岑远对自己,不再是少年时那般情深义重了。
抬手抚过自己的唇角,她红着眼睛低下了头。
他急不可耐的结束完了任务,可床榻上的落红帕上却是干干净净。
只有在耳鬓厮磨的那一刻。
楚锦怡才恍惚感觉,自己跟裴岑远是相爱的。
-
长陵王婚宴结束没几日,他便就要启程前往江州。
这消息一出,京中风云再度变化。
明骊同裴砚礼的亲事已经尘埃落定,侯府便开始风风火火的准备起了两月后的婚宴。毕竟是皇室子弟娶妻,凤冠霞帔都要华丽些。
不仅麻烦不少,更是耗时耗力。
日子有条不紊的流走着。
这日霍含枝休沐。
三姊妹带着顾平媛坐在湖心亭内嗑着瓜子。
不知怎么,就谈到了明骊的婚事,顾平媛剥着瓜子,笑着打趣:“前几日我听母亲说起四妹妹的喜服,淮安王殿下在南方找了九个年长的绣娘,特意请来京城给刺绣呢。”
“为何是九个?”霍含栖喝了口茶,有些不解的道:“难道是因为殿下排行第九吗?”
霍含枝没好气的拍了她一把:“是因为长长久久。”
霍含栖撇撇嘴,觉得没劲儿。
坐了会儿,方氏着人来叫走顾平媛,说要筛选给明骊出嫁时带走的婢女和管事婆子。而霍含栖觉得没什么意思,回院子午憩。
亭内就只剩下她们两人。
明骊捏着瓜子在桌面上划拉着,忽然问:“二姐姐,那日车夫的事情之后,你与舅舅想到什么办法了?”
那夜离开书房,次日霍原便让易了容的玉珣去了长陵王府。
至于他们出的主意是什么,明骊不太清楚。
霍含枝添了杯冷茶,喝了口,满嘴清苦:“让裴岑远过去直接将县令拿下,然后再让他慢慢搜查,千万不能让县令落在旁人的手中。”
“这样就好了吗?”明骊不解。
霍含枝笑:“自然不行。”
“若是我猜的没有错的话,那县令此时应该已经死在了牢狱之中。”
前世这个时候,江州正鼠疫盛行。
县令入狱,霍含枝将这事情同裴砚礼几句解释清楚,他伸手从中推了一把。县令患上鼠疫在狱中暴毙,可谓与先前詹施明那案件的走向一模一样。
只不过不太巧的是,詹施明那案件中,一家三口都死在了牢里。
可县令却有个乡野出身的泼辣姐姐,爱财如命不说,县令还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一笔黄金几经周转至她手上,然后只用一挑拨,县令姐姐就上京来了。
而距裴岑远离开已有半月有余。
六月底,陆闻清承了在外结识的草寇兄弟的一份情,搭手送了她一程。就在昨日,霍含枝收到消息说,她已经在京中住下了。
前有毫无证据便让县令丧命,后有县令姐姐上京闹事。
这事情但凡传开,裴岑远纵然有什么身手也难以施展开。不仅如此,前些日子詹施明那事情,虽然幕后黑手还没能查出来,但这么不经意的引导,难免武帝会往那边想去。
方法只是霍含枝思考的,但这后面一系列的走向,却都出自裴砚礼之手。
霍含枝担心明骊会对裴砚礼心中生了别的心思。
这些话她并没有全告知。
然而不出两日,江州县令的姐姐就已经击鼓鸣冤将这事情彻底闹开了。现下不仅仅是明骊知晓了霍含枝未曾说过的话,连朝廷中,武帝都因此而龙庭大怒。
接连多日,大臣们上朝时都保持着安静的状态,无人敢作妖。
唯独在这日,霍从安禀明有事要报。
他上前一步当着诸人的面,抬高声音道:“陛下,江州县令暴毙,微臣认为长陵王殿下不宜继续留任江州调查,还请陛下另选他人前往彻查此事。”
武帝阴沉着脸色,一时间朝中人人自危。
这夜夜黑风高。
武帝摆驾前往凤鸣宫,吕皇后身着一身素衣跪在殿中央请罪。他情绪不明的看着眼皮下的女人,心中厌烦不已。
“朕会立刻传老三回京。”
沉默许久,武帝才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吕皇后瞬间腿软,她指尖泛着白,嗓音略带颤意:“陛下万万不可。”
“先前远儿才刚刚结束了婚宴,便前往江州调查案件。眼下若是被陛下传召回京,日后要让旁人怎么说他。”
武帝冷笑:“难道是朕不让他调查出结果的吗?”
“刚抵达江州就打草惊蛇,将县令直接看押进了牢狱之中。如今县令在狱中出事,你敢说不是他一手为之,难道shā • rén灭口就是他的办法?”
“陛下……不是这样的。”
武帝越想越来气,抬手就将肘边的茶盏掀翻在地,他冷声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以为自己身为皇室子弟,没有证据就随意shā • rén不犯法吗?”
“吕氏,这就是你养的好儿子。”
听见武帝带着怒火喊自己名字的声音,吕皇后顿时滞在原地。
有多久了?她有多久没有听过武帝喊自己闺名了,自从先皇后薨逝,她由慎贵妃登上后位,他所喊的也变成了“皇后”。
吕皇后心口刺痛,却无暇顾及,只能竭力道:“远儿他必定不是有意的,陛下三思啊。”
“朕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武帝站起身,语速缓慢道:“皇后身体抱恙需静养,后宫琐事就先交给母后吧。”
吩咐完康公公,武帝也同时消失在了凤鸣宫。
吕皇后弯腰伏在地上,肩头颤抖,哭的声嘶力竭。
-
宫里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有人欢喜有人愁。
可漪澜院内,气氛却是格外和睦。
定下婚事后未婚男女便不能私下相见了,可惜裴砚礼几次忍不住,用过晚饭后翻墙从外头窜进明骊的院子里。
裴砚礼知道分寸,也明白女孩子的清白最是重要。
每每过来,都要穿着夜行衣避人耳目。
就算是来找她,做的最多的也只是在屋子里喝盏茶,说说话。
凤鸣宫里的消息传出来,裴砚礼心情极好。
连着在明骊屋子里坐的时间都久了些,四杯茶下肚,他将空茶杯放在明骊跟前,作势还要再继续喝。明骊一脸难言,捏着壶柄欲言又止。
裴砚礼抬手蹭了蹭嘴角:“想说什么?”
“你……”明骊停顿了下,最后很是不解的道:“王府里没有茶水吗?将你今日渴成这样。虽说多喝水是好事儿,但你不怕夜里难受吗?”
被她话里的认真逗得发笑,裴砚礼闷声笑了下,才煞有介事道:“王府里面不缺茶水,但王府里面缺个你。你给我添的茶水,要好喝些。”
明骊睁大眼睛,涨红了脸不知所措。
看着她这样,裴砚礼心头怜惜,起身拉着她的胳膊,垂眼问:“要抱抱吗?”
明骊犹豫了一下,张开双手环住了他的腰。
闻着她身上干净清甜的香味,裴砚礼有些心猿意马,但也仍旧什么都没做,抬手抚了抚她的后脑勺,将下巴磕在她头顶。
本以为这样的静好时光能持久些。
谁料到窗户忽然被人打开,裴砚礼侧目看过去,窗外站着两个男人。玉珣和那夜向他动手的年轻男子神色冷漠,正定定的望着他。
裴砚礼:“……”
作者有话要说:裴狗:excuse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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