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怎么出来了?”
明骊扶着栏杆站定:“有些不太舒服。”
“怎么了?”惠然反手将水在裙摆上擦了擦,快步走近看着她:“身子不适吗?”
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明骊撇了撇嘴:“许是小日子就快来了,没事的。”
主仆俩正凑在一起说着体己话,前院忽然间传出喧嚣的嘈杂声。明骊微微蹙了蹙眉,偏头看了眼惠然,两人一前一后朝门口走去。
还没出门,正好撞见前院的管事。
明骊看着他身后的人,缓慢走近问道:“这些人是?”
“回禀王妃,这些都是前县令的家眷,是王爷吩咐将人送过来的。”
明骊的视线在那几个女人身上扫过,了然后点点头。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在主院待了会儿后,那县令夫人竟主动找了过来。她站在主院的门口,模样怯弱,看得出来这些日子她并不好过。
明骊不知道她找过来是要做什么,让惠然将人迎进来,两人坐在主院的石桌边,两两相望谁都没说话。
“夫人找我有事?”明骊低声询问。
县令夫人秦氏眼眶骤然变红,双手交握放在桌上,整个人都因为情绪而微微颤抖着,说出的话甚至都带着哽意:“王妃娘娘,求您救救我们一家吧。”
明骊多少知道点江州这边的情况。
于她而言,其实县令会亡故,里面或多或少也与她有干系。
两世头回做这样的事情,明骊心里始终有个疙瘩,纵然有疙瘩,但她也明白,现如今这世道,不是裴岑远他们死,就是霍家与裴砚礼亡。
为了这点,她也没得选择。
明骊轻轻呼出口气:“夫人但说无妨。”
“老爷死的时候,后来我有去看过,看着的确是鼠疫身亡,可是他死前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看着压根不像是染上了鼠疫。”
秦氏哭的眼眶通红,抽抽噎噎:“那分明是有人故意害他。”
这些事情明骊并不知晓。
她只是隐约记得,县令患上鼠疫其实是被裴砚礼在暗中推了一把。
却不知道,其中竟然还有这番关窍。
明骊抿了抿唇:“可后来不是有仵作前来验伤了吗?我在京城里,根本没有听说过县令是中毒身亡。”
“那仵作……他本身就同那位有干系。”秦氏捏着帕子擦眼泪,打着泪嗝道:“我本来是想要将这事情带进土里的,可是……我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对我的孩子动手。”
“这些我都不太清楚,但是王爷最近似乎正在调查此事。你若是想要翻案,那可必须得有证据才行,不然的话只怕也是无用功啊。”
明骊喝了口茶水。
这几日裴砚礼几乎忙到脚不沾地,好些事情明骊都不知道,眼下纵然秦氏同她说了,明骊也不清楚哪些是有用的。
想了想,她正要说话时,就听秦氏道:“自然是有证据的。”
“什么?”明骊诧异。
其实抬起头看她,眼底坚定:“为了我的孩子,我不能再继续忍下去了,若是我仍旧像从前那样,背后应该受到惩罚的人不除掉,我的孩子依旧没办法正常生活。”
明骊看着她,秦氏忽然站起身说道:“证据就在主院的密道里。”
“当真?”明骊睁大眼睛。
秦氏点头:“我今日若有半句虚言,必定遭天打雷劈。王妃娘娘,请您随我来。”
她说完话步伐熟稔的走向书房。
自从县令死后,这家里被抄的抄,搬得搬,眼下里面的东西都是徐大人来之后重新添置的。但因为书房距离主屋有些远,裴砚礼将公务就直接搬进主屋处理,书房暂时空置着。
跟着她往那边走时,明骊回头看了眼惠然。
后者会意,大步超前院跑去,找到越风将这事情同他说清楚。而后越风明了,离开了县令府。
另一头的书房内。
明骊亦步亦趋的跟在秦氏身后,却也因为警惕,而小心退却半步。直到走到了书柜后,秦氏脚步顿住,回头看了眼明骊,而后用力摁下了机关。
看着她的动作,明骊忽然想起那日在金铺里看见的那只玉如意。
拿不走,却能按得动。
想来那楼上应当是有不为人知的东西。
秦氏按动机关后,书柜旁的壁画忽然掉落,缓缓出现一条密道。
“娘娘,所有的证据都在这里面了。”
秦氏面色苍白,像是松了口气:“这些年来,老爷守着这东西终日睡不好觉,眼下我将它送出来,只盼望老爷不要怨我才是。”
明骊张了张嘴巴,胳膊忽然被人扶住。
“姑娘。”惠然在她身侧喊,“要进去看看吗?”
等到她过来,明骊这才放下心来,抬眼看向秦氏:“那你随我进去看看。”
秦氏没有拒绝,提步就朝里面走去。
安排惠然在外面守着,若是出了事情,立刻就让她喊人来。
跟着秦氏走进去,才发现这条密道并不长。
里面的墙壁上有大大小小的壁洞,分门别类的装着盒子。明骊看的惊奇又诧异,正想要问她的时候,秦氏就已经主动解释了起来。
“这里面,是每年老爷做的假账簿,还有银钱去的动向。”
“做了什么,花在了哪里,还剩多少,账目笔笔清晰。”
明骊伸手拿下一本翻了翻,果然如秦氏所说的,她有些震惊,又觉得似乎很正常,皱眉问道:“做这些东西的时候,应当都是你帮着他的吧?难道你就没想过这些被暴露该怎么办吗。”
秦氏苦笑:“我又如何不知晓,可是把柄就在那人手中,我能有何办法。”
“那人……是谁?”明骊狐疑的问。
秦氏骤然闭上了嘴巴,这下便是不肯再说话了,她抿着唇角,站在旁边。
明骊知晓自己问不出什么来了。
但仔细想想,她其实已经能猜出来,秦氏口中的人是谁。
带着她离开密道,让惠然将人送回院子。而后唤来管事,亲自在门口盯着,让他将里面的东西小心的全部都搬出来,放在了书房内的案几上。
明骊靠着桌沿边,手指轻轻抚过这些账本。
只等裴砚礼回来给他一份惊喜。
想到昨日裴砚礼生气的模样,明骊稍稍勾了勾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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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此刻,修葺堤坝的地方。
裴砚礼同徐大人将将把周遭的环境看了看,而后就着现下的状况又做了番商议。不等他回府,就见向来神隐的越风大步朝他本来,冷白的皮肤上染着汗水。
“出什么事情了?”见他这样焦灼,裴砚礼只当是明骊出了什么事情。
谁料越风凑近他低声道:“找到账簿了。”
裴砚礼闻言,眼睛骤然变亮:“当真?”
“嗯。”
得到这个消息后,裴砚礼跟徐大人又交代了几句话,而后骑上马加快速度往回赶。
江州城内天色阴沉,眼看着可能下一瞬就要下雨。
裴砚礼翻身上马时,只觉得自己右腿格外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