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明骊产子那日,正好是荷花开的正旺的日子。
就在先前,武帝身子不适已然卧榻数月,他想要亲眼见一见自己的孙儿,便被宋清鹤以施针的法子始终吊着,裴砚礼已经拦权摄政数月,聿朝与姜国亲上加亲,周边的小国自然是不敢再来冒犯。
这夜深了。
裴砚礼同陆闻清在东宫书房中商议政事,刚刚结束,就听东宫主殿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裴砚礼心下觉得不对劲,起身直直朝主殿奔去。
果不其然,屋子里明骊靠在垫子上,小脸被疼的煞白。
看着她这副模样,裴砚礼实在心焦。
握住明骊的手递到嘴边来回亲吻着,气急败坏的回头骂:“都干什么吃的?!还不敢请去请太医和接生婆,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砍了你们的脑袋。”
明骊原本生产的日子就是今天,所以她并不觉得有多恐慌。
只是刚才跟惠然插花时,忽然就破了羊水,而后小腹就开始一阵阵坠着疼。到底是头胎没什么经验,遇见这样的事情,自然心里发慌。
可是看见裴砚礼这副模样,忍不住被逗笑,倒吸了口气对他说:“你怎么这样呆?惠然早早就着人去请太医了,哪里用得着你这样着急。”
“我担心。”裴砚礼面对明骊的时候,嗓音都下意识变柔,带了些许哽咽:“我怕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可怎么是好。”
除却大婚那日明骊被掳走,她醒来后看见裴砚礼这般失态,成婚近两载,明骊从未见裴砚礼这样过。她只得忍着疼痛轻笑,安抚道:“没事儿了,太医不都说了吗,胎位很正,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两人说话之间,时间已经一分一秒的过去。
太医给明骊号了脉,又给她灌了两碗汤药,终于在裴砚礼忍不住发怒的时候,战战兢兢地同裴砚礼说,娘娘快要生了。
裴砚礼待在殿中实在是有些碍手碍脚,接生婆子们几次都不能将人请出去,最后还是明骊大手一挥,扭头不再去看他。没了法子,裴砚礼只好转身离开主殿。
得了消息破例被接进宫的方氏与顾平媛站在外头,瞧见裴砚礼低着头走出来,方氏赶紧迎上去,着急地问:“里头如何了?阿骊可还好?”
方氏开口便是明骊,这让裴砚礼的心情好了些,他点点头:“太医说就要生了。”
“那就好,那就好。”
方氏攥着帕子来回走动,忍不住开口道:“女人生孩子那可是要在鬼门关走一遭,殿下日后可要待阿骊再好些。这孩子自小就被送到霍家,父爱母爱早早就缺失,当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裴砚礼闻言,默默无言的应下了这要求。
不知道里头明骊疼了多久,外头的裴砚礼与方氏两人,反正光是听着呼喊声,就有些头皮发麻。夜色逐渐弥漫,终于在一个时辰后,屋子里传来了一声啼哭。
裴砚礼瞬间松了口气,他又惊又喜地推门而入。
殿内的血气还没来得及散干净,裴砚礼便已经半跪在了明骊跟前,握着她的手,两眼看起来急的比兔子还要红。他握着明骊的手不住道谢,亲了又亲,最后才哽咽出声:“阿骊,谢谢你。”
旁边平日里伺候两人的宫女早已经习惯。
倒是提前找好的ru母嬷嬷与接生婆子,瞧见裴砚礼这幅模样,心中大惊的同时,也觉得庆幸。索性明骊没出什么事情,若是当真出了事儿,只怕是裴砚礼真的要了她们的命。
明骊产后虚弱,半睁着眼睛回握住他的指尖:“傻子。”
“疼不疼啊阿骊?”裴砚礼将被子给明骊往上拉了拉,颤声道:“以后我们不生了,你都不知道,在外面等的这一个时辰,真真是我人生中最煎熬的日子。”
明骊轻轻笑了起来,她干涩的唇裂开。
同裴砚礼又说了会儿话,才终于有功夫去看孩子。ru母嬷嬷抱着孩子半蹲下,给明骊看:“恭喜太子娘娘喜得麟儿。”
明骊稍稍伸长脖子,看了眼包裹中红红的婴孩,唇畔尽然都是笑:“赏!”
“对,东宫上下伺候太子妃尽心,月银翻倍。”裴砚礼也才想到这件事情,喜气盈盈的将赏赐发了下去。
一时间东宫之中喜乐融融。
方氏带着顾平媛在旁边问了几句明骊的状态,察觉出她一切都好,这才去看孩子。
男婴眼皮褶皱极深,整张脸皱巴巴的,但仍旧能看得出有父母的影子,待到日后长大,必定会是个俊俏的少年郎。
这边刚出生,武帝那边就已经来了康公公。
将明骊赏赐了一番后,又笑着说想看看孩子。
康公公看过男婴,这才满意离去。
殿内被清扫干净,裴砚礼叮咛了几遍好生照看孩子,将方氏与顾平媛先安顿在东宫别院,这才踏踏实实的陪着明骊。
生孩子是个费力气的活儿,明骊这一觉睡得很沉。
夜里裴砚礼静静地看着明骊的容颜。
想到前两世发生的那些事情,他只觉得今生的圆满实属不易。伸手抱住明骊的肩头,将人揽进自己怀中,轻轻闭上眼,只觉得岁月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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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惯来都是一天一个样子。
还没满月,小奶包已经就慢慢张开,四肢的力气很大,每每包裹着他的毯子总是会在不经意之间被他踹开。
起先武帝便想好了他的名字,明骊便就只给取了个小名,唤作团团。一方面是他实在是肉嘟嘟的可爱,另一方面,则是希望他们此生永远团团圆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