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是武帝亲自誊写上玉碟的两个字,裴书澈。
人如其名,只希望他日后能够知书达理晓是非。
满月宴一过,天气逐渐热起来。
武帝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终于在九月底驾崩。
因为他的身子实在是不怎么好,裴砚礼在床前已经守了好些日子。直到这日晌午,殿外的阳光明媚,照在人身上更有种恍惚的错觉感。
武帝靠在榻上,苍老的面容已经提不起笑容来。
裴砚礼半坐在旁边,仔细的搅着汤药,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武帝说着话。时至今日,暂且不论当年往事,两人竟是重新再做了回父子。
没有狡诈算计,没有居心叵测。
裴砚礼一心只想在武帝最后的这点时光中,好好再孝顺他一回。而武帝却是偷得浮生半日闲,逗弄心爱的孙子,与曾经最疼爱的儿子聊聊闲话。
裴砚礼笑着同武帝说起京中的趣事,却始终没能等到武帝的回应。
他抬头一看,只见武帝的目光逐渐开始涣散。这样的状态实在算不得好,裴砚礼赶紧着人去请宋清鹤入宫来,一剂针扎下去,武帝慢慢回过神来。
外面的日头正辣,武帝却攥着裴砚礼的手,认真道:“砚礼,今生是父亲对不住你。听信了奸人的谣言,害得你郭家满门没有一个好结果,还与你生了嫌隙,让你幼年时吃了那么多的苦。”
“此生怕是不能了,若有来生的话,父亲再与你好好做一回父子。”
裴砚礼眼尾泛上了红意:“父皇。”
“阿骊……阿骊是个好姑娘,她心中有你,你心中自然也有她。你们定然要好好过日子,不要辜负她,好好教导你们的孩子。”
武帝的眼神忽然间看向了空中某处,他像是看到了什么,嘴角弯了弯,笑着道:“我来找你了……”
话音刚落,武帝的手就无力的垂落了下来。
裴砚礼出神了片刻,低下头,咬着牙齿跪了下来。
武帝的驾崩,给这个燥热的夏天画上了句号。
裴砚礼改元登基成为新帝,与此同时,明骊从东宫搬去了距离养心殿最近的漪澜殿。这座宫殿原名叫喜福宫,裴砚礼登基后,便将名字改成了这个。
后宫中没有妃子,只有武帝从前的那些太妃们,都在慈宁宫居住着。
登基这日。
明骊与裴砚礼一同受百官朝贺,两人走过长长的红毯后,裴砚礼握着明骊的手,步伐缓慢的等上了台阶。台下文武百官,明骊站在裴砚礼身侧,看着他一身明黄色龙袍,面容清隽。
百官的流程结束后,裴砚礼将明骊扶上了龙椅。
她惊疑未定的反握住他的手,步子像是黏在了地上丝毫不肯动:“陛下这是做什么?”
“过来。”裴砚礼不顾她的阻拦,直接将人按在龙椅上。
台下群臣睁大眼睛看着。
只见他们的新皇缓缓跪下,握着明骊的鞋子,隔着干净的白色长袜捏住她的脚踝。轻轻将鞋面上的灰尘拂去,而后格外嚣张的将她的右脚,踩上自己的肩头。
这样的一个举动,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可如今裴砚礼是皇帝,又是都知晓他脾性的人,根本无人敢置喙。只能在看向台上的间隙中,悄悄去瞄一眼明皇后的外戚舅家,霍原与霍从安的脸色。
而那两人仍旧宠辱不惊,除却眸光中一闪即逝的愕然,面色始终未有什么变化。
龙椅上。
明骊身着皇后制服,头上戴着沉重的发饰,本来早早就已经坚持不住了。可此时裴砚礼的这个动作,让她霎时间愣在原地。
脚底踩中裴砚礼肩头的那瞬间,她下意识就想要收回来。
不料裴砚礼用力握紧,抬眼似笑非笑:“躲什么?”
明骊察觉到旁边若有似无的视线,脸红耳赤道:“陛下,这不合规矩。”
“如今我的话,便是这聿朝的规矩。”
裴砚礼弯起了唇角,抬头仰视她:“说好了这万里江山,都是给你的聘礼。”
明骊睁大眼睛。
裴砚礼轻笑:“怕总有人不知趣,今日我便要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做明目张胆的偏爱。待日后再有人劝谏广纳后宫,我就有理由拒绝了。”
明骊不解:“什么理由?”
“皇后心眼小又善妒,我惜命。”裴砚礼笑了起来。
明骊居高临下的看着裴砚礼甘愿为自己俯首称臣,看着这个笑容,她宛若回到了多年以前。
少年策马经过长街,满目都矜贵。
作者有话要说:把文案上的梗写了,明天再有两个包子的番外,就完结了。
感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