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花界云上温谷为轴心,魔煞之气四散蔓延,每一缕魔息,皆在探查一株水仙的下落。
云汲已不再掩饰真身,蓝发旖旎,身罩霾雾,一时之间,六界得了这震惊的消息。
云汲携戾魔之魂出了无垢境,赫连断与云汲合体,最终那具双人合一之体,将成戾魔傀儡。
少室仙府亦被魔煞之气氤氲,三大长老卜了卦筮,已提前入了雷鸣谷,盘坐厄言石下,祭出雷阵。
浅雪透过小草房的轩窗,望见黛色穹宇,升起一轮明月,周边泛着妖冶红晕。
红月破云,照澈厄言石,这一日,终于到了。
浅雪握紧卷雷鞭,与房内娘亲诀别,墨见愁噙着泪花,为女儿熬了一蛊果子羹。
浅雪含泪吃下,瞥见升空的明月愈发赤艳,她站起身,倏觉一阵头晕,当即倒下。
醒后,窗外红月当空,浅雪发现她被一道灵绳,绑至圈椅上。
墨见愁坐在窗前花凳上,目不转睛觑着她。
“娘亲,快将我放了,不然来不及了。”浅雪扭扭被束缚的身子。
墨见愁起身道:“你以为我会让你去送死。”
“娘亲。”浅雪大吼:“我们等了这么久,错过天象吉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眼瞅着外头的月亮越升越高,浅雪说了无数晓之情动之理的话,墨见愁全然听不进去。
浅雪哭道:“娘亲,你可记得,你当初同父尊吵架,问父尊的那句话。若我是他同雪苋的孩子,可还忍心于我体内埋下雷种。”
墨见愁蓦地一怔,长睫微抖。
“后来,父尊同我说,只要是他的孩子,身上便背负了清除戾魔之使命。”
墨见愁缓缓挨近浅雪,步调沉重似缀了铅,她将女儿的头拢入怀中,哽咽着,“你们心里装的是正道苍生,可娘亲心眼小,眼里只有女儿。全天下都比不过我的女儿。”
她指尖划出一道雾光,终是松开缚着浅雪的灵绳。
浅雪奔出小草房不久,瞧见一株木棉花树下,迎风站着一道人影。
绕着深蓝霾雾的云汲,朝她逼近,“师妹果然不心疼师兄,真要置师兄于死地。”
浅雪连连后退,瞧见对方袖下的杀剑,她飞身而起,杀剑猛地朝她心口刺来,浅雪一卷雷鞭,堪堪躲过,恰好望见弹弹打山路上晃悠过来。
浅雪朝弹弹吼道:“弹子,拦住大师兄。”
弹弹摇摆着小脑袋,望了望一头蓝发垂地的大师兄,随着天上轻云遮月的变幻,一会变成赤袍的赫连断,一会又幻做大师兄。
弹弹忆起今早浅雪姐姐施给他好几个灵器填肚子,点点头,“好。”
弹弹拦路,浅雪趁机朝雷鸣谷飞去。
她脑中浮出的是云汲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以及那双纯澈的琉璃眸。
云汲早前再三叮嘱她,若他入了无垢境,引魔魂入体,出来后便不再是他。
那时的他,无论对她说什么,又如何蛊惑,切记莫要上当,铭记初心。
三大长老已于厄言石下,祭好雷阵,只待她来。
浅雪落入阵眼,倏然,雷谷上空显出两道身影。
一身煞气的云汲,一手扼住墨见愁的脖颈,声音蔓撤整座雷谷,“师妹,再不住手,你好不容易相认的娘亲可要死在你眼前了。”
浅雪紧握卷雷鞭,僵持不动,眸底憋得通红,只得软声喊着娘亲娘亲……
墨见愁颤着长睫,眼缝里觑着不停坠泪的浅雪,她喉咙里艰难吐出几个字,“我的女儿……”
她暗中召唤骨箫……一柄墨箫倏地自袍袖间飞出,刺入她额心。
云汲松开手中再无价值的女人,墨见愁歪斜地倒下去,瞪圆的眸底,是浅雪歇斯底里喊她娘亲。
她错了一生,最终的决定是成全女儿,也不知此决定是错是对。
但她临死前的那一刻,心是痛极的。
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女儿。
表面刁蛮任性,却藏着一颗深明大义之心的女儿。
遮掩阴月的云层彻底散去,空中月亮赤红如雪,云汲消遁,一身赤袍的赫连断浮至半空。
天空已有惊雷落下,雷鸣谷四面八方围拢诸多天将,打头的竟是商弦月。
赫连断翻飞着卷发,袍角有细细雷电交闪而过,他幽幽开口:“前辈这上门女婿当得可爽,眨眼间由魔入仙籍,可是沾了天帝私生女儿的光。”
商弦月面上不见气恼神色,只唇角勾出轻蔑弧度,“末路之徒,只能嘴上嚣张。”
他手指轻抬,无数手持法器的仙将,朝赫连断蜂拥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