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断杀得畅快淋漓,一手一个人头,雷阵中的浅雪,口中逸出儿时父尊教给的雷咒,手中卷雷鞭猛地朝天空一甩。
雷鸣谷内,无数道雷光直朝赫连断击去,雷电汇卷成一道通天延地的旋涡,将赫连断困至中心,接受千万道雷火击身。
震天的雷电巨响中,远天划过一线金光,螣蛇驮着温禾赖空空,直落雷鸣谷。
温禾自巨蛇脊背滑下,仰首望着被万千雷电袭身的赤服身影。
她一跃而上,朝雷电旋涡中飞去。
赫连断正撕扯着击身的雷电,倏见雷涡中落下一道身影,他扑身向前,替她挡去一道袭面的闪雷。
“蠢苗,不是走了么。”
温禾仰首望着他,哭着道:“我想回来再看你一眼。”
赫连断恨得咬牙切齿,“外头看不见么,跑这阵眼中做什么。”
“大魔头,你还能出去么。”温禾哽咽。
“待会的蛮荒天雷,会将我劈的魂飞魄散,已出不去了。”赫连断如实道,徒手撕扯雷电旋涡一角,“我撕开个口子,你趁机逃出去。”
温禾瞧见有无数雷电,如蛛丝一般黏连至赫连断脊背,使得他即便可徒手撕碎降至身侧的雷电,却再逃不出这方雷涡。
温禾摇摇头,“我舍不得你,我来陪你。”
赫连断终于自密密麻麻的雷电中撕开一道口子,他唇角勾起一抹狂笑,将蒜苗拢至怀中,替他挡消那些错落的雷电。
温禾紧紧攥着对方的袖口,惊爆的道道雷鸣声中,她道:“大魔头,对不起,我一直对你那么坏,可我无论怎样待你,你从来舍不得伤害我。”
赫连断唇角攒出一弯笑,由衷质朴的像个孩子,“蒜苗,现在才知我的好。”
温禾紧紧抱住对方腰身,不在乎劈至手臂的雷电,“所以,别再推开我,这次让我陪着你,就一直陪着你,我想要陪着你……”
赫连断将怀中少女推开些,一双红眸泛着宝石般的雾光,他沾血的修指捧着她的脸,“上天予我万般磨难,千道天劫,世人亦从未善待于我,可却让我遇见了你,此生便值得。”
“蒜苗,听好了,好好活下去,我这个人本自黑暗而生,迟早归于暗夜,可你不一样,你是一束光,不该被黑暗吞噬。只要你还在这个世上,我神府里便永远开着一朵水仙。”
一道惊雷划下,将赫连断体内的云汲震出。
云汲落地的瞬间,向前一扑,为温禾挡去劈降的一道天雷,他挂着血丝的唇,微微翕动,“师妹,对不起。”
云汲抛出一盏半透明的硕大花盏,正是无妄花。
温禾被无妄花笼身,花盏仿似结界,挡消降劈的无数道天雷。
一道赤金雷电兜头劈下,赫连断玄袖一挥,将花盏中的人影自撕裂的雷口中甩脱出去。
温禾重重跌坠倒地,耳侧雷鞭传来一声撼天彻底的甩响,似召唤雷神的一记古老呼唤,她仰首望见一道赤中带金的天雷闪过,一身墨发青袍的云汲,自雷电旋涡跌落下来,刺目的光晕伴着震天的惊雷声响过……震得五脏六腑生疼,温禾冲雷涡呐喊:“大魔头……”
耳边雷声渐弱,她被千万道雷电刺得失明,待眼前景物终于渐渐清晰时,卷雷旋涡中已不见人影。
厄言石上,握着卷雷鞭的浅雪,喷出一口血,直直倒下。
云汲飞身而上,将浅雪接入怀中。
浅雪干涸双唇蠕动,浑身每一寸毛孔无不再渗血,本是清澈的衣衫已染得血红湿透,空中泛着浓浓甜腥味,她想抬指头,却连摸一摸心上人的力气都没有,只极弱的声音道:“大师兄……抱……抱我……”
之后,手中雷鞭坠地,阖了眼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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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室仙府的祠堂,多了浅雪一方牌位。
三大长老安置于鹤焉仙尊牌位一侧,这个表象刁蛮任性的丫头,总算不负父尊期望。
待前来吊唁的众人陆续散去,牌位下唯剩跪地的云汲。
温禾走上祠堂木阶,跪到云汲身侧,给上首牌位燃了三炷香。
听得云汲略微沙哑的嗓音道:“我知你会来。”
温禾将三线香,插~入炉鼎,“外头的人传,浅雪杀了赫连断,我这个魔头遗孀断不会来祭拜,即便来,怕是来拆祠堂。”
“我知你心如明月,不会记恨浅雪。”云汲道。
“傻丫头带着果子猪肉特去寻我,实则是与我道别,我竟未瞧出来。”温禾哽咽着。
两人相继走出祠堂,三大长老前来祭拜。
大长老对温禾笑笑,“水仙啊,要不要重回少室仙府,你走后,妙自言十分无趣,没了人给他骂,他忧郁的很呐。”
祝融长老颔首道:“你来了,我便有口福了。”
祝商长老亦别出心裁劝慰着,“你若回来,帮我好好看着弹子,整天打我灵器的士意,愁死我了。”
历经多重坎坷磨难,她被世人诸多误会谩骂,三大长老从未恶意揣测,反而一直信任她,护佑她,让她觉得,无论身在何地,少室山永远是她的家,每每想到这座仙府,便由衷生出一股欢喜,一种归宿感。
温禾向三位长老辞别,“多谢长老厚爱,我身份不便,还是回花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