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容忍这银管插入心口几十年,看样子也不是受人胁迫,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她许是施展过什么邪术。
既然要帮忙,寂元子肯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起码前因后果得问清楚,避免中途出现什么差错,伤人伤己。
同时,他心里也是有顾虑的。妖毕竟是妖,接触时间不长,对她并不了解,他还有点信不过。
这妖女却死活不肯说,两个人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一直争执不休她也恼了,突然腾一下站起来,将碗重重搁在桌上,当着寂元子的面换了衣裳,摔门而出。
寂元子追到门口,院子里已经没了人影,只见月光皎皎,树随风摇。
寂元子呆住了。
就好像跟人切磋道法时,正值最关键最紧张的时刻,对方猛然抽身离去,连句话都没有。
他站在门口,微微张大了嘴,许久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难道是自己说错了话吗?难道那个银管是跟自己有关吗?她为什么会那么生气?为什么会突然离开
他于门口伫立半晌,还是决定去南华苑找她。结果才发现她根本就不在,屋子里冷清清的,床榻被褥也是整齐的,她根本没有住在这边过。
他仍是不死心,又在附近的竹林,草丛,花田都找了一圈,还是没有。他不敢相信,神识散开,用搜神术在观中探查,仍是一无所获。
那妖女竟真的就这样走了。
寂元子苦笑,是啊,正一观的护山大阵拦不住她,她来去无阻。
他以为他们这两天相处得很好,他以为她会一直这么依赖。明明已经放下戒备,决定承受流言误会接受她的时候,她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走了。
就在白日,他推掉了所有的事情,打算腾出时间好好帮她研究那个银管,助她取出。
可现在,她就这样走掉了,连一句解释也没有。
寂元子很迷惑,就在一个时辰前,他还觉得自己时间太少,见她陪她的时间太少。
可现在,他突然闲下来了,变得空虚。
原本千方百计想要甩掉她,现在她真的走了,他开始不适应。呆坐很久,还是觉得不能就这样算了,猜测她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寂元子很想出去找,又怕她只是一时赌气,想着万一待会回来看不见自己她又要发脾气。他索性哪里也不去,点着灯等她。一直到半夜,她还是没有回来。
晚上寂元子躺在榻上,明明现在清净了,安生了,不用担心她衣衫不整地再睡到自己怀里了,他却有点不适应了。
一整夜,辗转反侧,卯时自动醒来,正欲起身洗漱,恍然想到昨天交代师弟们的话。
现在再去,肯定又要惹他们乱想了,还不知道寂安和寂宁会在暗地里如何编排自己呢。
已经习惯了忙碌的日子,突然闲下来,寂元子都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他打开屋门,看着空荡荡的院落,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最后,终于一狠心一咬牙,罢了,走就走吧。
他打坐洗漱完毕,一大早起来收拾了房间,换洗了被褥,擦桌子的时候看见案上那朵枯萎的白山茶,呆愣了许久,还是把它扔掉了。
及至午时,房间里里外外,包括院子里的落叶都打扫干净了,他真的没事做了。几十袋土特产已经收起来,打算有时间送到广遥师叔那里去。
这时候他又在想,她是不是到广遥师叔那里去了?随即又自顾摇头——广遥师叔昨日就下山了,听说三十里外的游仙镇有狐妖作祟。
寂元子长叹了一口气,一身云白道袍盘腿坐于榻上入定,却始终无法静下来。起身坐在案前看书,不知不觉翻了七八页,一回神才发现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中了她的法术?
而此刻的正一观外,那个被人惦记了一夜的妖女正举着一面小铜镜在墙根底下来回踱步。
她曲指敲了敲镜面,等了好一会儿,对面才传来红宁慵懒的嗓音,“怎么了?”
她左右看看,确定四下无人后才找了个棵大树爬上去坐在树杈上,小声说:“我已经按照你说的,故意跟他吵架跑出来了,都一天一夜了,他为什么还没来找我?你的办法真的管用吗?”
红宁的声音透过镜面传过来,有一种奇异的沙哑,“别着急,先晾晾,男人嘛,就是要又松又紧才能让他产生危机感!激发他的占有欲!太容易得到他就不会珍惜!!你听我的,没有错,这一世我保证助你将他拿下,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他跑到天涯海角也没用!”
晋婧将信将疑,有些不耐烦地甩着脚丫子,“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他什么时候找来?现在不行吗?我想吃臭道士做的板栗粥了,还有我的腊肉全部都给他了,我现在肚子好饿……”
红宁叹气:“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能先别惦记着吃吗要吃肉那也是吃香喷喷的神仙肉啊!吃什么臭腊肉。神仙精元,他存了这么多年,想必积攒了许多,到时候一齐喂给你,撑死你!”
晋婧没明白:“啊?什么东西?好吃吗?”
红宁笑得邪恶,“岂止是好吃……总之呢,那边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就先按照我说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