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后,广遥子命众弟子随他下山,要当着镇民的面将前日捉到的那只影妖烧死,以泄民愤。
那些妖怪到现在都没见下一步行动,审问那影妖,却发现它心魂已灭,仅是一具没有思想的残破妖躯。想来也只是被派来的傀儡而已,如今目的达到,也就没用了。
狐妖不现身,但她害死了这么多道士、百姓,大家都需要一个情绪的宣泄口,需要为逝去的亲人朋友报仇。
午时三刻,游仙镇镇中祠堂外的空地上架起高高的柴堆,被害者的尸体和影妖一同被烧成了灰烬,四周都是死者亲属悲戚的哭喊声。
回风雨观的路上,那妖女还一直闷闷不乐,阿戚同她几乎是寸步不离,见她不高兴,给她叠了个半人高的小白犬驮着她往回走,她才终于笑了起来。
寂元子没办法再跟她一起,一个人远远走在前面,她驾着小白犬噔噔走到他身边,冲他伸出手,“寂元子快来,我们一起坐。”
她笑容明媚,比盛夏的朱阳更灿烂,寂元子心中微动,没有跟她共乘的打算,却还是牵了她的手,她笑容更深,牵着他的手高兴摇来摇去。
队伍末尾的寂宁跟寂安咬耳朵,“阿戚一来,你瞧大师兄成日垮着个脸,笑都不带笑一下的。”
寂安拽了拽他的袖子,“嘘,小点声,小心大师兄听见回去又罚你抄经书!”
后面跟着的阿戚依旧是笑着的,目光却渐渐阴寒。
回到风雨观,狐妖之事暂且告一段落,广遥子和众道士在商议下一步的计划,打算将弟子们都遣回正一观,自己带着寂元子前往万寿崇真宫调查,顺道去寻广义子。
寂止和尚当年献祭雾松山封印的事,广遥子那时候虽然年纪还小,但也有所耳闻。
那时他只是木玄真人座下一个小小道童,每日卯时不到就起来沿着石阶扫雪。
时至今日,他依旧记得那个风雪夜里寂止和尚独自离去时的,毅然赴死的决心和被风吹得飞扬的白袍。他站在石阶下远远望过来,对自己说:“麻烦你,代我照顾好她。”
世事轮转,如今广遥子已经是寂元的长辈,就算没有前世之事,同为道门中人,他暗下决心,也一定要保护好他。
妖女瞪着大眼睛趴在桌边很认真听他们商量事情,还没等他们商议结束,她就高高举起胳膊,“我也去!”
广遥子只能先顺着她,示意她先放下手,“好好好,稍后再议。”
她可不傻,没那么容易被打发,执拗地高举双手,“我可以保护寂元子!我也要去!”
……
趁他们商议事情,阿戚悄悄退出来独自去了风雨观后山。
他坐在那日烤肉时妖女坐过的溪边大石上,等了约莫不到半刻,平地升起一团白雾,渐渐凝聚成一个人形,是给寂元子下毒的那个狐妖。
狐妖这次穿了衣服,一身白色,长裙曳地,两侧却开叉到大腿根,一双修长玉腿若隐若现。
她并不靠近,于他十步外站定,谨慎打量他,“是你?是你在定安镇杀了于老谈?还留信让我们来找你?你是谁?你有什么目的?你跟那猴妖是一伙的?你们想干什么?”
于老谈修为在她之上,此人却不费吹灰之力便杀死,实力定然不可小觑。她暗暗猜测,他跟那猴妖,目的或许跟他们一样。有心收拢,才会敢独自应约。
阿戚笑得温和,目光浅浅,“你的问题很多,我该先回答哪一个?”
狐妖眯着眼睛看他,却始终无法看透他的真身,但也能肯定绝对不是人。她侧目,“那我们一件一件说,你为什么杀于老谈?”
阿戚微微皱眉,似在回想:“那个蜈蚣精?他吃了良缘饼记的伙计,耽误了我的饼,我不高兴。”
狐妖哑然,抱着胳膊走了两步,似乎是在考量他话中的真伪。在游仙镇的这些时日,她虽然很少露面,但也一直在暗暗观察风雨观里的那群道士,包括那个好吃的妖女。
只为了几个饼就把于老谈吸成一具干尸,倒是妖怪能干的事。
思揣片刻,反正她跟于老谈关系也不算好,并没有为他报仇的打算,又问:“你留下信,是不是也是想合作的意思,你跟那猴妖是一伙的,早上我看见你们在游仙镇了。”
阿戚眼眸低垂,只微微扬了扬下巴,不置可否。日暮余晖为他墨发渡上了一层浅浅的金光,映着他的半张脸,颌角弧线柔和,更显容姿逸群绝伦。
那狐妖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脸,也有些看得痴了。也不知他是何精魅修炼而成,竟生得这样一幅好皮囊。
她移开目光,“那猴妖倒是有些手段,竟能勾得那神仙转世的寂元子团团转,亏得她那臭道士才会如此轻易就中招,不然我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随即话锋一转,有意试探,“不过那猴妖能进得那道士的身,想来也不是寻常精怪吧?我可听说,他们关系从来就很不一般呐?”
阿戚终于抬眼看她,眸中笑意不减:“此事,与她无关。”
“哦?你同她不和?”她容姿艳丽,一双幽紫狐眸艳光流转,莲步轻移缓缓靠近他,“那你是不是,也是为了那封印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老是被锁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很生气!!!!我明明已经很很很清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