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下面这景象,我怎有一种时光已然停滞的感觉?”
唉——
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叹息,声音在风中飘散。
清虚宗,无醴峰,山岳巍峨,峰顶如同被人用利刀横切了一般,上面虽有乱石嶙峋,但大势较为平坦。
此刻,山巅之上处处皆是修士,三两成群者众,一人独处者亦繁,或盘坐于石,或站立于地,或立在锥尖,或斜依在树梢……
形形sè • sè,千姿百态,此刻一片喧嚣。
高空之上,白云滚滚,风声呼呼,一白衣女修骑着一匹黄色骏马,正在俯视着下方。
女修面容生得柔美,周身却透着一股英挺之气,其双眸更是璀璨如点星。
身下那匹骏马通体纯粹,周身皆土黄色,高大威猛,神俊异常。
此刻,骏马打了个响脾,开口说道:“这是你的错觉,事实是你又在梦蝶峰睡了百年,下面这些弟子又是新的一批了。”
“哦?阿黄,我怎么感觉你有些不满啊?”女修眉头微蹙,有些疑惑的说道。
“不满?”
骏马长嘶一声,闷闷地回道:“我哪里敢啊!真君,不要再叫我阿黄了!我名黄尘,这名字还是你取的!”
“抱歉!抱歉!刚睡醒,一时嘴快,莫怪!莫怪!”
“当日你说,日后同我,走遍这大千世界、逍遥世间……我这才随你入了清虚,结果、结果你在峰上睡了百年又百年!”说话间,骏马狠狠地跺了跺蹄子,还耸了耸背。
“不说了,真是气撒我也,再说下去,我现在都不想驮你了!”
“黄尘啊,黄尘,我亦想逍遥世间啊,可谁料这世事变化无常,我亦不知……”
“我知道!我知道!百年前你也是这么说的……道途自然是最重要的,我只不过是在这憋久了,心里有些气而已……
……算了,其实,这儿也还不错,地方虽然是不大,但好吃的、好玩的……”
“黄尘!”
白衣女修打断骏马的絮絮叨叨,轻声说道:“快了,我有感觉,用不了多久了,我们便可出山了。”
骏马顿时惊诧,那铜铃大的眸子精光发亮,喜道:“此话当真?!”
“嗯。”
“……那是极好啊,你这破境可真是艰难!”
“是啊,百年又百年,浮生若大梦,如今总酸是有一丝预兆了……走吧,黄尘,时辰到了,我们下去吧!”
“好勒!”
一声长鸣,欢极乐极,响彻天地,骏马撒开蹄子,奔腾起来。
山峰上,弟子闻声闭口,纷纷仰头望去,目光震动。
只见青霄之上,光华游动,蓦然云开雾散,白衣黄马,彩霞萦绕,乘气踏风而来。
好一番仙家气象!让人心神震撼!
只在数息之间,即至山峰。
“既已至此,那便都入座吧。”
女修信手一挥,顿时无数张蒲团落下,在一片清光环绕之间,众弟子纷纷落座在其间。
其中境界大多是筑基、金丹二境,零零星星地还有部分练气期的。
蒲团不知其数,弟子亦不知其几,只瞧那一蒲一人,以女修为中心,密密麻麻地呈扇状一一排散开去,气象煌煌。
“见过苦幻真君!”
此刻,蒲团上端坐的弟子醒过神来,只觉自我灵台一清,方知晓刚才是真君手段,皆躬身行礼,极为恭敬,人数众多,浩浩荡荡,其音震动青霄。
女修正是清虚宗的苦幻真君,乃今日的讲道者。
苦幻真君是玄灵界中赫赫有名之辈,其道法渊深,极善幻术,传闻其在挥手间制造幻境,困死过数位同阶修士,真真假假,当得神异非常。
“好了,大家都坐下吧。”
黄马下盘,双眼闭起,苦幻真君侧倚在一旁,其后右手一翻,一个红皮葫芦蓦然出现。
“好酒!”
一口饮过之后,苦幻真君开口问道:“今日是这法会讲道的第一日,你们想听些什么?”
话音落地,除了其中的金丹期修士之外,余下弟子皆有些茫然,左右环顾。
此乃他们初次参加三宗法会,眼下这种情景,怎生得有些像那酒楼茶坊中说书先生问客人想听什么故事一般。
难道真能他们点什么就讲什么?
可他们现在如此多人,大家各有意见,又何如?
还有……
人群里,秦青音亦有些恍惚,转头同身侧的夏临风对视了一眼。
一时之间,众人议论纷纷,有的想听进阶窍门、有的想听幻术相关、有的则是……反正各式各样。
半晌过后,人群当中一位金丹修士起身,长身一礼,开口说道:“今日师叔乃讲道人,师叔讲什么,我们这些后辈则听什么。”
金丹修士话音一落,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正所谓,道不传六耳,法不传非人。
三宗法会上面的讲道,不会涉及到各自宗门的根本功法、道决、心得等等……
法会上所讲的大多是讲道者的自我修炼心得,其对天地、对乾坤,对人身……种种的认知,不拘种类。
“这世间道理是万万千千,数也数不清,让我好生想想……既然此番让我讲首场,那不如这样吧,让我们回到最初的开始……”
苦幻真君说着,微微闭起眼来,敲了敲手中的红皮葫芦。
砰—砰两声响起,其音清脆。
“你们觉得何为人?不要拘泥,畅所欲言即可。”
人?何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