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一出，场上安静了数息后，交头接耳起来，其后，陆陆续续便有弟子起身言语。
“人者，其天地之德、阴阳之交、鬼神之会、五行之秀气也。”注（1）
“嗯。”
“人者，天地之心也，五行之端也，食味、别声、被色而生者也。”注（2）
“嗯。”
“一撇一捺，顶天立地者，人也。”
“嗯。”
“人之说……”
众人纷纷阐述自我见解，当中旁征博引。
苦幻真君坐在其中听着，一一应和，其间时不时还拿起红皮葫芦来饮一口，面色淡然，并未多说什么。
“嗯。”
“天地之性最贵者也，为人。”
“哼！”
突兀的一阵冷哼，众人闻声望去，原来骏马睁开了眼，鼻尖重重喷了口气，神色十分不屑。
就在这时，苦幻真君轻“咦”一声，转过头来，讶然道：“黄尘，这回你居然没睡？那正好，你来分说一二，在你瞧来，何为人？”
“人，天地一生灵尔！何来最贵者？小子年纪不大，倒是狂妄！”
语中讥嘲之意明显，显然对方才那弟子的话语不以为然。
“……”
场上顿时一静，众人面面相觑。
无他，只因这匹骏马实乃元婴期的妖修，脾气还不大好。
在宗门遇到的时候，大家得上前唤一声前辈。
在外界遇到的话，则是能避则避，在场弟子最高修为亦不过金丹期，又哪敢招惹它。
方才答话那个弟子不过才练气期，瞧见这问题自己在经书有看到过相关描述，白衣真君态度随和，场上氛围又很轻松，故而才积极的站了起来。
哪想似乎惹怒了这位坏脾气的妖修前辈，此刻不由得心头一凉，面色发白，吶呐地站在那儿，没敢坐下，亦没开口言语，神情颇有些惶惶然。
“黄尘，有点前辈的样子，好不？莫要恐吓小辈，尤其是在宗内。”
苦离真君拿葫芦随意敲了骏马的屁股一下，随后抬手一拂。
众人只觉一阵清风徐来，周身顿时轻缓舒适起来，那练气期的弟子面色更是肉眼可见的红润了。
“……我也就瞪了他一眼而已，哪里恐吓了！”
“呵呵……不过，天地一生灵，黄尘，你这话说得也对，但如今这现状，实乃人道天地，你觉得为何？”
骏马依然盘着，身形不动，只拿眼往众人中瞥了一下。
“因为人欲最重，究其贪嗔无明之极能而造作，遂才大势。”
骏马原本是普通凡马出生，在镖局替人拉车的，后来在机缘巧合之下，吞了一件天地奇物，从而起了智，开了灵，成了妖。
奇物最初气息不敛，使得骏马初时弱小的妖生在无数次死亡的边缘挣扎，过得那是个愁云惨淡……反正是受尽了颠簸与心酸。
其中种种因素，人类修士便占有绝大多数。
故而即使已经随在苦幻真君左右数百年，但它对人的印象依然不好。
“黄尘，此言差矣，众生皆有欲，非独一人哉！”
“……”
“……但我们妖类依然强大！”
“确实如此，世间生灵无数，妖类在其中是强悍无比，且不提那些天地所钟的神兽，单是那些普通的妖类，一旦开灵入道，大多数的寿命都比人类来得绵长，其中有些还天赋异禀，拥有特殊血缘……”
“人类若无修道……”
一时之间，一人一妖两个元婴期的修士在上面谈论其人族、妖族修炼的特点、异同、各自优势、不足……
下面弟子静静的听着。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苦幻真君突然问道：“为何妖类修炼到一定程度都会幻化成人形？而人类却不会……”
“那是因为人弱小，就好比麒麟会有人形，人何时会成麒麟？”
“那……那些花草树木之流的灵类呢？它们为何又会在修炼到一定阶段幻化成人形？”
“那是因为……”
骏马张口欲答，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一顿，轻“哼”一声，道：“反正我觉得一身黄皮，四肢蹄是最好看的！”随后，便闭下双眼，不再言语。
“那当然好看，要不当初我怎么会选中你？”苦幻真君摇头一笑，拍了拍马背。
尔后，抬眼望着众人，问道：“大家以为呢？为何其他族类的生灵修炼到一定阶段之后会幻成人身修行？”
下首众人听到真君提问，纷纷思索起来。
为何？
秦青音亦是眉头微皱，此刻识海中那朵破败的白莲正在微微曳动，泛着清光。
她回想起了自己最初，原本是一株先天灵根，天生天长的，其实无所谓是何种形态。
那自己后期转世的时候为何投了人胎？
是因为那几个屈指可数同自己往来的道友大多是化了人形？
还是自己的掐算？
或者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作者有话要说：注（1）（2）来自《礼·礼运》感谢在2020-02-0522:41:51~2020-02-0816:04: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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