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双手伏在地上,额头快贴到手背上了,仿佛被逼得委屈:“玄寺丞,旁的我们真不知道。”
听到这话,山原都怒了:“你们妙音阁只收真金白银却不收飞钱,昨夜我亲眼见你将金银投到花坛下的地界中,还换回了不少飞钱!别告诉我们,这个你也什么都不知道!”
掌事听到这话,忽而却是缓缓直起了腰身,双手交叠搭在腰侧,抬起的神色,竟又恢复了些往日的从容优雅。
“寺丞,您入了地界,在里面估计都翻了个底朝天了吧,想知道的也都知道了,怎么还来问奴家这事?我充其量,也不过是他们的一个赌客。”
玄策余光扫了眼西璧,只见她那瘦弱的脖颈上垂着脑袋,“既是赌客,那西璧和东珠,又为何会与地界赌坊的老板娘有瓜葛?”
女掌事自嘲地笑了声:“这赌么,有赌,就有输,我妙音阁什么没有,但好看的姑娘却有的是,老板娘相中了她们俩,这是福气。”
玄策眼眸微眯:“本官确实将地界翻了个底,不仅找到了好些飞钱,还连带着抓了一屋子的赌客,这些人铤而走险地下去,不就是因为,十赌九赢么。”
掌事脸色微僵,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道:“什么十赌九赢……”说着,她忽而从袖间伸出那左手来,只见她尾指上戴着金质精巧的护甲套。
一旁的西璧见状,紧张道:“掌事!”
右手指腹轻轻将护甲套褪下,便见那尾指上,赫然断了半截!
掌事:“我这尾指,便是逼自己不要再赌,狠心削了一半的。”
萧梧和山原一脸震惊,唯有玄策,目光陡然变冷:“本官再问一次,你这些飞钱,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掌事下巴微抬,深吸了口,道:“我那些飞钱,便是拿到长安花家的任何一个柜坊,都是可以换真金白银的,玄寺丞,您要栽赃,也不是如此栽赃法!”
山原咬得后槽牙发紧:“放肆!竟敢如此对寺丞说话,那些飞钱里明明编号相同,你还敢说不是假的?”
掌事无声笑了笑:“那又如何?纵是花氏柜坊也认不出哪张是真,哪张是假。赌坊赢钱给的,难道不收么?”
向来沉气的山原都被气得想拔剑:“你个妇人!”
玄策抬手示意他不必说了,缓缓站起身,不再看她们:“我们修道之人慈悲为怀,就不对她们用刑了。送到大理寺吧,那儿花样多点。”
他话音一落,西璧一干人俱是满脸震恐,那女掌事方才难得的镇静也如碎开的花瓶:“道理、道理不是这样讲的,我们犯了什么错,寺丞要抓我们,我们是无辜的呀!”
“赌客都关在大理寺,没理由单单剩你们,还是一视同仁的好。”
说罢,玄策头也没回地走出了船舱,这时,狭窄的舱道对面,急急跑来了一道十三四岁的男孩身影。
只见他朝玄策叉手行礼,旋即又往船舱内望了望,就见山原已经施了缚绳术,将女掌事和西璧捆了起来,还剩下萧梧抱着东珠,无法动弹。
“官爷,奴家真的是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就算把我们困牢里也没什么可问出来的,行行好……”
“山原!”
忽然,竹猗的声音打断了这一串哀求——
“竹猗,你来得正好,安排人把她们也送到大理寺。”
竹猗一听,顿时愤愤:“又要跑腿!我才把那些人送到大理寺,妖我们抓了,这飞钱案既然属他们负责,我们还把人给大理寺送过去。”
玄策的脚步,在船舱的走道上忽地一停,回身朝他看去:“不是令你去拿东海珠么?”
竹猗后脊一直,回身忙从袖中拿出一个织锦暗纹绣包:“诺,顺道还回府里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