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或者你想要怎么报复,怎么解气都行,随你怎么折腾。”路闻风微微倾身更加靠近了一点,眼睛里是渴望,是讨好,是小心翼翼。
但林渐西好像丝毫不为所动,一语就道破了对面青年的心思:“学长,你这是缓兵之计。”
“但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我和你不一样。我喜欢他的时候,你就永远只是个替身,可要真有一天我不喜欢了——”
他仰起头,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神色却带着轻慢的讥讽,淡淡的语调仿佛飘在空中,是恶劣尖锐的嘲笑。
“那你就没用了。”
这话几乎是在诛心,仿佛在告诉自己,盛铭风可以,乔默川可以,谁都可以,只有你路闻风不行!
“林渐西!”他瞳孔剧震低吼出声,毫无预兆地就爆发了。
这个临水的地方是乔默川专门选的包间,原是为了不被人打扰,眼下倒是给路闻风提供了便利,无论吼多大声也没有人会听见。
只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在血脉贲张之际又硬生生克制住了自己的火气,强行压抑下翻滚的情绪,只觉得喉间都蹿出一股血腥味。
而震怒过后,余下的就是茫然,几乎不敢相信林渐西会说出这样冷酷的话。
说出这些话的柔软唇瓣,也曾经在无意中蹭到过自己的脖颈,曾经轻柔地向自己撒过娇,说过很多又甜又软的话,叫过很多声学长。
所以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路闻风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杂,一个声音在说,林渐西对你的好都是装的,柔软的样子也是假的,不闹脾气不过是因为不在意,凡事乖巧顺从只是因为敷衍。
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是假的,所以你的喜欢当然也是假的。
可真的是这样吗?
于是他又突兀地想到了林瑜。
自己当初喜欢林瑜什么呢?
是他高高悬于天边的那种清冷,是他表面温柔内里却有着淡淡的疏离,是他莫名其妙的感性和忧郁。
那如果他开始回应了呢?
如果他走下神坛,从云端走入凡尘,这种心动的感觉好像也会跟着消失。
可要是换成林渐西……
“这就生气了?”
就在这时,林渐西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把半开的花窗关上,发出的响动一下子就惊起了飞鸟。
他看着外头的风景,嘴唇抿得很平,眼神平静而冷淡,没有一丝情愫。
路闻风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精致的侧脸,那一瞬间心口怦怦直跳,反应过来之后,忽然就觉得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只能倚靠在桌边冒出涔涔冷汗。
就算这些都是假的,我还是疯了一样地喜欢他。
我清楚他的敷衍,明白他的伪装,了解他的冷酷,他不像我曾经以为的那样柔软乖巧,可是即便如此,这种心动的感觉却依旧没有消失。
不因任何外物而转移,甚至不受我意识的控制,原来这个才是喜欢。
路闻风忍不住惨淡地笑起来,脸色是全然的苍白,一个那么高大的人,却好像突然变得渺小起来。
“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他低低地问。
林渐西没有回答,眼睛依旧看向窗外,神色漠然。
路闻风把这当成是默认,心里顿时就像被火烧过一样剧痛,撕裂和破碎的感觉瞬间就传到了五脏六腑。
这个人真的很残忍。
他把我捧到高高的云端,让我以为他永远都会在,让我一点一点变得离不开他,然后却毫无预兆地把我狠狠地摔下来!
路闻风这样想着,却还忍不住心存幻想,卑微又执着地再问了一遍:“一点点都没有?”
这回,林渐西终于开口了。
“路闻风,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地方吗?”
青年轻微一怔,在记忆里搜寻了好一阵,才不太确定地道:“在社团活动室?”
“对,那天正好是加入社团之后的第一次破冰,来了很多人,我胆子又小,不敢主动找其他社员说话,连分到的道具坏了都不好意思开口。”
林渐西微微一笑,转头看向旁边的路闻风,神色是许久未见的柔和,看得他眼睛一热。
“那个时候,是你第一个注意到了我,走到我身边给我新的道具,然后很轻很温柔地拍拍我的肩膀,还说游戏的时候要和我一组。”
“那天你穿了一件雪白的衬衫,没有打领结,扣子扣得很严实,脸上一直带着笑。那时候我就在想,这个学长人真好说话真温柔,而且长得也这样好看,能认识他真高兴。”
他说得太详细太具体了,口吻太缥缈太怀念了,让路闻风不自觉地生出了一些妄想。
原来,原来他确实曾经对我有过这样好的印象,所以也许只要我努力一点,好好对他珍惜他,结果真的会不一样。
“而当时你想的是,这个学弟长得真像他,可以用来聊做慰藉,对吗?”林渐西的语气忽然转冷,带着刺骨的寒意。
路闻风眸光大震,当下就慌乱地想要解释:“不,我……”
“我们本来可以就停留在那个位置,只做学长和学弟,是你向我走近了一步,然后又刺了我一刀,而我做的,只不过是调转刀锋朝向你。”
林渐西轻笑了一下,“现在我们勉强算是扯平了,虽然好像还是你欠我多一点,但我也不在乎了。”
他脸上神色很淡,却看得路闻风浑身僵硬血液逆流,忍不住惶恐地抓住青年纤瘦的手臂,很认真地承诺道:“是我欠你的,欠了就要还。”
“小西,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他又一次低声哀求,“真的最后一次。”
“好啊。”不料这回,青年答应得极为干脆,眼底微光闪烁,“你以前说过要给我带最好吃的灌汤包,那家店就在灯口街134号,还记得吗?”
“我现在就去!”路闻风几乎是立刻冲了出去,速度快到不可思议,而且连自己的东西都不记得拿。
他好像抓住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来不及去细思这根稻草够不够牢固,能不能把自己拉出深渊,只是拼了命地去攫取那么一点点可怜的希望。
于是林渐西微微勾起了唇角。
燕城环城西路施工改造,灯口街有好几处被强制拆除了门牌,店面成了废墟,那个地方再也没有134号了。
所以你也永远没有机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路学长:我拿着火把本来想送乔默川去火葬场,万万没想到把我自己先烧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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