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们俱是一副紧张的模样,又安抚了两句,可惜收效甚微。
众人穿过院中回廊行至用餐的厅堂,院子里有假山流水,徐家几人看得目不转睛。转眼又看到院中站着几个轮值的衙役,那肃然的模样,又令徐家几人有几分战战兢兢,徐子强此前欺辱艳红时多么威风八面,此时却连话都不敢说一句。
只在苏县令问他可有读书的时候,结结巴巴回了一句:“不……不曾。”
“何不与长兄一道读书进学?”苏县令问道,“一门双举人,说来也是佳话。”
徐子强挠挠头:“没……没银子,小的也看不进去那些书。”
燕惊鸿跟在众人后面,并未参与谈话,只是负手以散步的姿态边走边随意欣赏着县衙后院的布置。
院子里有假山回廊,布置间看得出也是用了些心思的。
她自觉非常低调,但在战战兢兢的徐家几人身边,她实在显眼得很。
苏县令余光瞥到她时,顿觉有趣。
从初见开始,徐子明这位夫人,就并未对自己这位县令表现出任何敬畏。
要知道,县令身为一地父母官,在当地权力极大。作为一辈子都没怎么出过那个小村庄的人,乍然见到此地知县,徐张氏几人的表现才更为合理。
而这位程氏,倒是不卑不亢,看到院子里几位腰间佩刀的衙役,面上也不似徐张氏一般紧张害怕。
她大概以为自己表现得与其他人没什么不同,但其余几人回县令的话时都是刻意弯着腰,连徐子明这位举人与他交谈,也是习惯性低头以示恭敬。这大概是他们面对当权者时下意识的反应。
但程氏背脊挺得笔直,眼神里没有丝毫畏缩之意,走在回廊中,姿态悠闲得仿佛闲庭信步。明明一样是刚刚离开那个小村庄的人,她此时看眼前布置着假山流水的院落,眼神里没有任何向往与新奇,看县令没有丝毫敬畏,看佩刀衙役也没有半分恐惧。
似乎一切于她,只是平常,倒是池子里养的两只野鸳鸯,让她看到时双眼微弯。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她的表现,那就是漫不经心。
这就是徐子明口中“没见过世面,难登大雅之堂”的夫人吗?
苏县令摇了摇头。
大家在厅中入座,长桌上,县令坐在主位,徐家两兄弟分坐他左右,几个女子则入末座。
徐家几人战战兢兢地不敢举箸,徐子明怕给县令留下贪食的印象,也只挟了几筷便落箸。
燕惊鸿倒是不客气,期间徐子明瞪了她不计其数次,想让她收敛点。
燕惊鸿不为所动,权当没看见,倒是苏县令看到他的小动作皱了皱眉:“子明,你这是做什么?难道本官请你们用膳,还不让你们吃饱不成?”
徐子明连忙请罪:“学生不敢。”
燕惊鸿咬了一口笋尖,觉得徐子明实在是闲的,皇帝的御宴上都没有这种莫名其妙不让人吃东西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