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次按照事先找好的导航拐进了一条曲折窄小、坑坑洼洼的砂石路,进去一段后便到了头,眼前是一座红砖砌起来的平房,三面环着矮小的丘陵。
下车后江次绕过去牵起景丛的手,跟他并肩一起静静站在这片入眼僻静荒芜却山清水秀的土地上。
景丛从恍神中逐渐回到现实。他很久没回来过了,不是不想回来,也不是不能回来,只是找不到一个理由回来,更觉得没有必要回来——他从前觉得自己无论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他扣紧了江次的手,迈开步子,“在那边。”
江次什么也没问,只跟着他绕过一条浅水沟和一片茂密疯长的野草丛。在屋子的侧边山脚下,有两座墓。
“爷爷去世后我再也没回来过,”景丛说,“也就再没有人会来悼念祭奠他们,给他们扫墓……”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江次,像是反省认错:“我不应该不回来……”
江次松开手,将那颗小脑袋揉完一通之后,上去把墓前的枯树枝和树叶捡起、扫开,那身深色的正装和高大利落而认真的身影,给画面平添一份肃穆与庄重。
两人就这么在墓前站了一会儿,什么都没再说。
“哥,你什么时候打算的,带我回这儿?”景丛扯了一根山沟边的狗尾巴草,闹着玩似的戳在江次衣服上,“你怎么知道地方,我都没跟你说过。”
“有心想知道的东西都能知道,”江次手插在兜里,看起来漫不经心,这要不是走在荒无人烟的山坡上,还真是一副“招蜂引蝶”的样子,“之前就打算了,刚好赶上了今天这个趟。”
“我好开心,”景丛大着胆子把那“狗尾巴”扫过他的下巴,笑道,“谢谢你。”
江次下巴一阵痒,他佯怒着拽过那根草,说道:“有你这么谢的?还没被收拾够呢?”说着就像要把他扯过来,光天化日收拾收拾的架势。
“啊!”景丛低喊了一嗓子,飞快弓了一下身子,蹿着朝前跑开了,“你打不过我的,而且这我的地盘,等会没我你走不出去了!”
江次优哉游哉的享受着对方的威胁,只远远看着跑在前面活蹦乱跳的人,也算是放“猫”归山,帮他释放天性了。
只见景丛一溜烟钻进一片茶树林,江次喊道:“别乱跑!小丛,快回来!”
他看着视野内空荡又萧瑟的环境,突然顿悟一般,大冬天的他们为什么要来山里喝西北风?
不过片刻,景丛就钻出来走向江次,快走近时还朝他伸出双手,一脸腼腆又笑得略显明媚烂漫。
明明离第二年开春的到来还有很久,但江次又一次觉得:这就是春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