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瑶侧耳:“你的意思是我不如她勤快?”
“对,她对朝政很上心。”李乐兮语气沉沉,那些时日里,常常有半月的时间见不到她。
裴瑶却道:“我对你上心就好了。”
李乐兮凝滞:“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
裴瑶眉眼弯弯,笑意不止,“想她也可以,我不会介意。”
李乐兮沉闷不语,裴瑶释怀,仿若她二人真的是一人,可心里她想过很多回,总是在不经意间将两人比较。
裴瑶可爱、楚元勤勉,各有各的好处,她在想,她和楚元不过五六载夫妻情分,却和裴瑶相伴多年。
裴瑶蹒跚学走路,她在一侧看着。
裴瑶喃喃学语,是她慢慢教导。
她看着裴瑶长大,看着她眉眼青涩到今日的风情初成,从襁褓中的婴儿到女帝威仪天下。
楚元呢,她记得楚元的好,记得楚元的勤勉,记得楚元死时,撕心裂肺般的疼。
李乐兮抿唇,深吸一口气,“不必迁都的。”
“迁都,我也可以对你毫无保留的好。”裴瑶坚持,她想着百年以后,李乐兮可以释怀,开始新的人生。
百里沭也是孤独的活着,却乐在其中。她希望李乐兮也可以这么活着。
河面湿气重重,两人坐了片刻,李乐兮将船撑回岸边,两人一道回到吴府。
吴之淮出门忙去了,两人收拾好行李,打马回洛阳。
回到洛阳,天色已擦黑,裴瑶去宣室殿,半道上遇见裴以安,对方想见太上皇。
黑夜下的男子脊背挺直,手搭在佩刀上,裴瑶不大喜欢他,却不能杀他,思考须臾后,她选择拒绝。
裴以安挺直的脊背弯了下来,他跪了下来,恳求道:“太上皇是臣的启蒙师父,教导臣良多,臣去看一眼,望陛下应允。”
裴瑶却道:“朕不答应的事情,你跪穿膝盖,也不会有改变。他是你的师父,你告诉朕也无用。裴以安,不要得寸进尺。”
卖弄师徒情分,让她作呕。
外室子罢了,活着是她的恩赐,还想要什么。
裴瑶不是易怒的人,可听到这些话想起自己在尼姑庵堂里凄楚的生活,到底还是不舒服。人非圣人,都会有自己的情绪。
她睨着裴以安,吩咐人回宣室殿。
裴以安落个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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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以安半路拦截皇帝事情没有瞒过李乐兮,她正在梳洗,闻言后,眸色一冷。
铜镜中的女子肃然中带着浅浅不悦,没有出声,素颜下的五官很精致,半晌后,她起身离开,去乾元殿。
裴绥方用过晚膳,正在一人品茶,手畔放着清茶,乍见到师尊,他蓦地皱眉,“师尊不快?”
“裴绥,你想要无子送终吗?”李乐兮径直走进去,帝王剑朝他面前一丢,双手负在身后,气势凌然。
裴绥眼皮子跳了起来,低声下气道:“他惹到师尊了?”
“他想见你,与陛下说你们师徒情深,说你待他如何好。你说陛下会怎么想?”李乐兮也不隐瞒。
裴绥扬首望着李乐兮,“师尊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你二人见面,要么你死,他给你送终,要么我死了,你离开乾元殿。”
裴绥气极,“师尊想断了我们父子情分?”
李乐兮点头:“那又如何?”
“师尊枉顾天伦,自己无儿女,便看不得旁人父子情深?”裴绥感觉自己再大的怒气也忍到极致了,父子亲情是天性。
“我是没有儿女,但本宫坐得直,走得稳,裴绥,裴瑶能留下他是因为善念,我能容得下他,也是顾念师徒情分。你若是不要,裴以安明日就能来见你,让你和他的尸体见一面。”李乐兮笑了,人若脸皮厚,天下无敌。
她踱步至裴绥面前,冷冷一笑:“你和本宫说父子情分,裴瑶听到后会不会生气?”
裴绥一滞,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许久不语。
父子情分是天性不假,可凌驾在抛弃女儿上,又显得他薄情寡义。
“本宫并非良善之人,再有下次,要么一杯酒毒.死你,要么乱棍打死他。你选择一条路,本宫等着。”李乐兮倦于言语,她本就不善言辞,再多的话不如帝王剑厉害。
她提起帝王剑,冷冽地望着裴绥:“本宫无甚耐心。”
裴绥不敢言语,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他比任何人都懂,面对强势的敌人,只能低头。
“你的话,我明白。”
李乐兮得到满意的答复,没有立即走,又道:“大魏江山是你的不假,可怎么来的,你应该清楚。你可以创建大魏,本宫也可以毁了她。裴瑶已是皇帝,她也可以脱离裴家。”
再闹腾,她就让历史重演一遍,杀尽裴家的人,犹如当年她屠尽李氏皇族。
无形下,裴绥感到一股压力,心口开始发慌,对面的女子当真能做出更疯狂的事情。
疯子,不能招惹。
他答应下来,“我不会再见裴以安。”
“你觉得心痛?”李乐兮嘲笑他,“当年裴瑶被送走的时候,你怎么不心疼呢?”
一碗水端平,做不到就活该被裴瑶抛弃。
裴绥抬起眼神,不明白眼前这个女子这么疯狂究竟为了什么,江山也是旁人的,她做了那么多,不过是裴瑶做嫁衣。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上古传下来的道理,他不信李乐兮毫无私欲。
“师尊究竟图什么呢?”
李乐兮眼神一颤,目光陡然阴沉,“与你何干,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你若善待裴瑶,也不会有今日的局面。”
“怪就怪在你的心是偏的,她曾想认你做父亲,你却无心待她。”
“裴绥,你想的是什么,本宫很清楚,男儿能做的事情,女子也可。你就好好待在你乾元殿养老,你做不成的事情,裴瑶会办成。”
言罢,她带着帝王剑离开乾元殿。
裴绥久久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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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帝后成婚一月,徐州讨伐大魏,出兵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