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兮被莫名其妙地骂了一顿,哂笑道:“我错了,香囊好看吗?”
“丑死了。”裴瑶不满意,瞅着上面孤孤单单的一条龙,指责道:“就一条,你就不会绣两条吗?”
李乐兮笑意渐深,伸手摸摸她喋喋不休的嘴巴,感觉到了一阵温热感。温度由指尖慢慢地传至心口,将冰冷的心焐热了,她笑了笑,没有回话,语气转为亲昵:“哪里难受,睡了两日,可是浑身使不上劲?”
裴瑶不高兴,依旧朝着她展开双臂:“想洗一洗。”
“那去泡些药浴,洗洗身上的脏也顺便养一养身体。”李乐兮拉着她起来,烈酒伤身,对裴瑶不好,自该要将缺失的那部分补回来。
裴瑶想想也是,嘴里嘀咕一句:“还是浓汤煮裴瑶吗?”
李乐兮无端笑了,“是。”
裴瑶哭丧着脸了,朝她躺去,“一起煮,好不好?”
人还没躺下去,就被李乐兮拉起来,“别偷懒,还有很多事情都你去办,安抚朝臣,择帅讨伐幽州,还有定下登基的时日,每一样都少不了你。”
“他怎么样了?”裴瑶听到登基二字,心口狠狠一颤,无助地看着李姑娘。
李姑娘却道:“活着,他不听话就睡一觉,等你登基了,他自然就会醒。裴家该有的荣誉,不会少的。”
“我信你。”裴瑶轻松地笑了,蹭上前搂抱着李姑娘,同她咬着耳朵:“我们不shā • rén,要以德服人。”
李乐兮轻笑,她得长生,还惧怕报应吗?
“小东西,你好像还生气,有骨气点,别抱着我。”李乐兮善意地提醒着亲她耳朵的人。
裴瑶怔了怔,“对哦,我好像还在生气。”
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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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绥病了三日,太医束手无策,丞相赵之回三日未眠,坐在殿内守着,不吃不喝,几位将军劝都劝不动。
老太后指派着心腹去接管大军,问都不问丞相一声,丞相左右为难,没有办法应对。
天色入黑后,裴瑶来了,她入殿左右看了一眼,左边坐着老太后,右边坐着愁眉苦脸的丞相。
她眯眼想着应对的办法,李姑娘说她脑子生锈了,不动一动就会得痴呆的病,非让她来解决眼前烂摊子。
“殿下来了。”赵之回几乎从椅子上挑了起来,他格外欢喜,走到裴瑶面前,道:“您的身子可好了?”
“好多了,舅父怎地头发都白了,憔悴了不少。”裴瑶语气亲厚,又吩咐青竹:“去煮些参汤来给丞相饮,身子最重要。”
赵之回热泪盈眶,朝前走了一小步,同裴瑶低声说话:“太后派人接管了要出征的大军。”
裴瑶点头,嘴皮上说道:“舅父辛苦了,您先休息,我来处理就好。”
老太后听不下去了,在两人窃窃私语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不安,她走了过来,故作亲切道:“阿瑶醒了。”
“太后啊,您也辛苦了,您也去歇息,我来照顾父亲就好。”裴瑶眯眼浅笑,拿出自己哄人的本事,亲昵地拉着老太后的胳膊,示意丞相快走,她则搀扶着老太后往殿外走。
“春日里虽说暖和,可您这么操劳会伤身子的,您该养好身子,看着大魏扫平天下。若是熬坏了身子,孙女心疼不说,对您自己也不好。方才来的时候,我让人送来些补品给您,您回去后睡上一觉,明日早上再来。就一夜罢了,耽误不了事情。”
话音刚落地,就有两名会功夫的宫娥一左一右架着老太后离宫。
“哀家不走、裴瑶,你大胆、哀家要陪着陛下。”
裴瑶不予理会,站在一侧的丞相显然是被她蛮横的举止惊到了,礼仪在先,规矩为上,她竟然直接这么蛮横无理。
“舅父,你觉得不妥吗?”裴瑶询问他。
赵之回摇首,他猜对了,裴瑶不像表面这么单纯,想来也是,李旭的后宫龙蛇混杂,裴瑶都可混得风生水起,哪里会是简单的人。
他彻底放心了,“殿下在,臣就回去睡觉了。您还是需注意些,臣的意思同楚姑娘说过了,您不如趁此机会做了想做的事情。”
裴绥病得太过古怪,他怀疑是楚兮动手,苦无证据罢了。
“舅父辛苦了,我明白该如何做,朝臣处还需您安抚,武将们不需操心的。”裴瑶敛了笑意,认真地同赵之回商议。
赵之回有一瞬间的恍惚,他竟也能做到今日的高位,倘若裴瑶为帝,她能仰仗的只有赵家。
“臣明白了。”他俯身退出去。
裴瑶慢步走进寝殿,殿内逼仄,弥漫着药味,苦涩入喉。
殿内的宫人都跪着,不敢抬首,裴瑶从她们面前平静地走过。刚入宫廷的时候,她不喜欢旁人跪她,在她的眼中,人只可跪父母跪天地,也可跪菩萨,不该跪陌生人。
现在,她能平静地接受众人跪拜,从他们身前走过,没有任何不适和怜悯。
走到榻前,裴绥安静地躺在龙床上,面色很好,没有太多的憔悴,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裴瑶轻笑,背对着他坐了下来,“裴绥,直呼你的名字是大逆不道,可细想,我不过十八岁,就做了很多大逆不道的事情。不介意再多这么一桩,裴绥,我作为裴家女,会帮你照顾好你的母亲。裴氏子弟若能干,我会给他们出路。你的属下识时务,我就会让他们活着,倘若不服气,只怕我想纵容,你的师尊也不会同意。”
“十七岁以前,我幻想着还俗,正大光明地吃肉。初入裴府那一日,我见到了许多爱吃的肉,鹿肉、鱼肉、鸡肉,还有许多我叫不出名字的菜肴,那时,我真的很高兴,最后,我也一块都没吃到。”
“我是个小气的人,不给吃就不吃了,会永远地记在心里。裴绥啊,我在想你能做皇帝,是因为你是我的父亲。倘若你不是我父亲,只怕今日,你和赵之回一样,都是个不起眼的文臣。书香门第出武将,是李乐兮一步步将你带出来的,这不是裴家的功劳,就像你今日成为皇帝,也不是你的功绩,而是李乐兮的功劳。”
“你明知而不为,她是与天争之人,你拿什么和她争了。”
“不自量力!”
裴瑶唠唠叨叨说了许久,说至后半夜的时候,荆拓来了。
裴瑶出殿去迎,荆拓在廊檐下卸剑而入,手中带着一份名册,同样,身上染着血腥味。
“殿下,这是逆臣的名单。”荆拓将名册双手奉上。
裴瑶翻开名册,上面有许多名字都被朱笔叉了,还留下一部分人没有动,她记得这些人都是要出征的人。她明白了,道:“让人悄悄盯着,按着不动即可。”
“臣立即去办。”荆拓退了出去。
殿内恢复平静,裴瑶看了一眼庄严肃穆的殿宇,心里并无敬畏,而是有一种很微妙的情绪。
她脸上带着笑,眼神和善,坐在一侧捧着清茶在品,小口小口,在等天亮。
她坐在这里也不害怕,危险经历得多了,就会觉得很平常,没有紧张。
一盏茶喝完以后,她去榻前看看,裴绥还在躺着,并无醒来的痕迹,她长长叹了口气,走回自己的座椅上,又捧着茶小小地饮了一口。
天色还是漆黑的,时辰还早,她将茶搁置下,自己坐在圈椅里,将身子蜷曲起来,阖眸睡一觉。
睡觉的姿势很难受,她只浅寐了须臾,很快就醒了,她走出寝殿,看了一眼天色,东方露了些白。
天快亮了。
她吸了口气,看向守在一侧的青竹,“你累不累,去休息会儿。”
青竹感激,摇首道:“奴婢不累,殿下可想吃些什么,早朝的时辰快到了。”
“不饿,你去未央宫找李姑娘,问她何时过来?”裴瑶沉默了会儿,忍不住想起李乐兮。
青竹应下了,飞快地跑回未央宫。
未央宫内的灯火也是亮的,李乐兮对着灯火看杂记,读到大婚篇,想起那夜猩红的灯火,将她心里深处的羞耻都勾了出来。
她无端一笑,青竹在这时走了进来,将裴瑶的话转达。
“读书太累了,我要睡会,你让你们殿下自己应付,都十八岁了,这些小事都应付不好吗?”李乐兮将杂记放下,转身去内殿躺下了。
青竹察觉自己说错了话,惹得李姑娘不高兴,自己不敢去问,只好先回禀殿下。
裴瑶听后眨了眨眼睛,并无太多的反应,抱着自己的膝盖缩在椅子上打哈欠,“也罢,我自己一人应付。”
她看了一眼天色,从椅子上下来,小跑着离开寝殿,吩咐青竹:“你守着,我很快就回来。”
一路疾跑,回到未央宫,她自己推开殿门,哒哒哒地跑至榻前,“李乐兮。”
锦帐垂下,床榻上的人直起身子,隔着一层薄薄的锦帐同裴瑶对视:“喊什么呢,小东西。”
“李乐兮,好久没看你脱衣裳了。”裴瑶喘息着说出一句不正经的话。
李乐兮却道:“应该是我好久没有给你脱衣裳了,怎地,现在想脱吗?”
裴瑶深伸手掀开锦帐,同榻上的对视,四目相对,她凝神道:“我想给你脱。”
“等你做了皇帝再说,你让我成为最尊贵的女人才可。”李乐兮轻笑,扬首回望着急.促呼吸的小姑娘。
裴瑶抓紧了锦帐一侧,心中忐忑,“李乐兮,如果我不做皇帝,你是不是就不会同我在一起?”
李乐兮皱眉,“你一定会成为皇帝。”
“倘若我不会呢?”裴瑶坚持道。
李乐兮缄默须臾,对上裴瑶不安的神色,“你想问什么?”
“我不想做皇帝,我只想和你生活在庵堂后院,那里有玉床,是你打造的家。你只要点头说会同我在一起,我立刻放弃现在的富贵。”
作者有话要说:换了封面,骤然高大上了。
猜猜两个人设对应的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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