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你是不是还跟我说,你要去梳洗之类的?”徐皎问得很是绝望。
赫连恕还是点头。
徐皎双肩一垮,登时有气无力了,“再然后呢?”
再然后?赫连恕目光锁定她,目色微微沉黯,略作沉吟才答道,“再然后我从净房出来时,你已经睡着了。”
他的语调平铺直述,徐皎却听得想哭,“睡着了你怎么也不叫醒我?”
“我叫了啊!”赫连恕一本正经道,“可你睡得跟头小猪似的,不只流口水还打呼噜,怎么叫也叫不醒,我能有什么办法?”
徐皎悄脸一板,“胡说,我才不会打呼噜,流口水!”
“你怎么知道?你还能知道自己睡着之后的事儿?”赫连恕眼底隐现一抹笑意,语调却是平冷得没有半点儿起伏。
“你管我!总之我就是不会打呼噜,流口水!”徐皎一握粉拳,虎着一张小脸瞪着他,好像他若再多问一句,她就能翻脸似的。
赫连恕冷着一张脸,点了点头,终于没有再继续说了。
徐皎一张俏脸却又登时一垮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昨夜是什么时候?你怎么就能这么淡定,就这么由着我睡了?”说好的洞房花烛夜呢?她期待过,也忐忑过,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这都是顺其自然的事儿,过后两个人的关系就更亲密了,谁知道她居然……睡过去了?睡过去了?
徐皎觉得生无可恋,往身后的床榻上一仰,同时将裹在身上的被褥往上一拉,就将脸蒙住了,被褥下传来闷闷的声音,“你别管我了,让我一个人静静!”
赫连恕哪里能不管她?“这天儿这么热,你这样将自己捂着,小心闷着!”说着,便索性上了手,直接将她蒙脸的被褥给硬扯了开来。
露出她一头鸡窝一般的头发,还有一张写满了哀怨的脸。…
赫连恕笑了笑,抬手轻触她的面颊道,“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咱们又没有长辈督促着,这事儿不会有旁人知晓,自然也不会有人说闲话的。”
她在意的是这个吗?徐皎瞅着他,眼里的哀怨更甚了两分。
“再说了……”赫连恕却是一顿,后头的话半晌没有吐出。
徐皎狐疑地一瞥他,再说什么?
赫连恕目下闪闪,醒过神来道,“再说了,只要咱们愿意,那任何时候都能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
这话倒还中听!徐皎望着他一本正经说着情话,眼里的怨气竟就因着他这句话散去了大半。
徐皎目光定定锁着他,突然就是笑了起来。
看她笑了,小脸上的阴郁瞬间云破月出一般,这是雨过天晴了。
赫连恕悄悄舒了一口气,抬手轻轻压了压她的头顶道,“不气了吧?不气就收拾着起身吧!我们还得进宫谢恩去。”
虽然家里没有公婆,但他们这桩婚事是御赐的,便也注定了他们得在成亲的翌日就进宫一趟。
徐皎的情绪来得快,被赫连恕安抚好后,便也去得快。
负雪和红缨被叫进来伺候着她梳洗打扮。衣裳首饰都是一早就选好了的,按部就班地打扮起来也就是了。
只是嫁了人,这发髻和装束上与未嫁时略有些不同,徐皎看着铜镜中,头发高挽起的自己,很是不习惯地动了动头,发髻上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明明还是一张高中生的稚嫩脸孔,却已经嫁作人妇了,还真有些小孩扮大人的感觉。
徐皎越想越乐,便也动得越欢快,那步摇便也随着她的动作奏出了欢快的乐音。
赫连恕走到她身后,目光与她在镜中相遇,徐皎朝他笑了起来,“走吧!”
从赫连府进宫的路程比景府要近些,不过一会儿就到了宫门处。
太后早已派了软轿在宫门处等着了,徐皎上了软轿,被抬着往安福宫而去。赫连恕与她同行一段路后,就先与她分道而行,先去面圣,一会儿再与显帝一道去安福宫。
太后和长公主已经等在安福宫中,太后已是不能起身,却还是换了一身新衣裳,捯饬了一番,斜倚在榻上,等着徐皎来行礼问安。
徐皎款款进得殿来,向两位长辈行礼问安。
太后和长公主起初都是面上带笑,不知怎的,面上笑容突然就有些浮于表面了,长公主甚至蹙起了眉来。太后与长公主交换了一个眼神,长公主沉眉,垂下眼遮蔽了眼底的情绪。
不痛不痒说了几句话,太后就推说累了,让人将她抬进了寝殿去歇着。
长公主便是拉了徐皎的手,坐到一边,一双眼紧紧盯着她,直看得徐皎都浑身不自在了起来,“母亲……”这么看着她做什么?
“赫连恕待你好吗?”长公主沉默了良久,突然问道。
徐皎微愕,想想这大概是每个新婚妇人都会遭遇的提问,便是轻声应道,“自然是好的。他虽是表面看着冷了些,但待我自来是好的,母亲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长公主看着她,神色有些奇怪,拢起的眉心也没有因着她的回答而舒展开来,反而有越蹙越紧之势。
徐皎更是不解了,“母亲到底什么意思?你不如明说吧,你这样……阿皎有些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