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逢问寒静静躺在床上,唇角干裂,脸色没有一丝血色,呼吸浅浅的,仿佛下一秒就离去。
山贼下手没有轻重,大力的殴打让他五脏六腑受到一定程度的损伤。
大夫诊完脉后,抚了抚山羊须,叹息一声:“受伤不轻,治是能治好,只是毕竟是内脏受到损伤,日后定会落下病根,只能慢慢养着,如果靠好的补品温养,十年八年未必不能回到正常状态,但如若太过操劳,恐怕对寿命有损。”
说到这里,大夫瞥了一眼逢问寒身上的粗布衣裳,摇了摇头。
送走大夫,危七蝉把逢问寒昏睡的模样收入眼中,转身离开,来到山贼的洞穴。
“仙者!”大当家尊敬地迎上来,危七蝉一言不发,身旁的小飞剑穿过他的喉咙,直接夺走了他的性命。
迸溅的鲜血从她漆黑冷漠的眼前滑过。
其余山贼瞳孔紧缩,知道危七蝉是带着杀心来的,却顷刻间作鸟兽散,慌乱开始逃跑。
危七蝉漫步在他们身后,操控飞剑,几乎是光线一闪,飞快跑走的人瞪大眼睛,踉跄几步,捂着脖子倒在地上,血液汩汩从喉中流出,一条性命便被收走了。
人再快又怎么能跑过飞剑呢?
对付一群没有武功的人,实在太过简单了。
人一个个倒下,血腥味浓的呛人,危七蝉来到最后的漏网之鱼面前。
三当家倒在地上,捂住前后脖颈,面对危七蝉的步步紧逼,他仓皇的往后退,满脸惊惧,愤愤不平的质问道:“为什么?我们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为什么、为什么要我们的命?”
“因为我和你一样,言而无信啊。”危七蝉淡淡道。
三当家瞪大了眼,瞳孔恐惧得微颤,对上危七蝉的眼睛,过于熟悉的轮廓,让他后背泛起一股心惊□□的冷意。
为什么没有认出来呢?
危七蝉又向他逼近一步。
三当家惊惶地喘着粗气,手脚并用往后爬,颤颤巍巍地求饶:“仙者,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放、放过我……”
危七蝉轻笑了一声,“你杀死的那些人也是这样向你求饶的,你放过他们了吗?”
“我……”不等他开口,危七蝉操控飞剑穿过他满是绝望的眼球,夺走了他的性命。
她不需要听解释,山贼必须死,因为她不允许自己的计划有丝毫错漏。
她不想让逢问寒知道真相,逢问寒就永远不能知道真相,她不需要不确定的存在。
她甩掉飞剑上的血迹,收起来,她带上兜帽,又如来时那般悄悄离开。
回到诊所,熬药的小童子正好把药送过来,他小心翼翼地把热乎乎的药碗放在桌上,嘱咐道:“病人醒来,让他把药喝了,对了,师傅说病人得好好补补,你要买些吗?”
“谢谢,我日后再选。”危七蝉笑着推脱。
“好。”童子随意点点头,掩门离开,没有当回事。
危七蝉把目光放到逢问寒身上,漆黑的眼眸照不进一丝光。
人命坚强又脆弱,上一世,她被逢问寒关起来,成为他祭品的备用品,饱受万种折磨时,她心中无时无刻不再咒骂诅咒,恨不得食其肉血,吸其髓骨。
可是无论多么恶毒的诅咒都不能伤他分毫,他仍旧在她面前站着,轻描淡写把她打入地狱。
然而现在,只是几个山贼的拳脚相向,便让这个人丢了一半的性命。
还真是……令人高兴。
察觉到床上人呼吸微微变化,知道他快醒了,危七蝉嘴角噙上笑,坐在逢问床边,温柔地为他顺了顺有些乱的长发,然后双手捧住他的微凉的手。
逢问寒羽睫颤抖几瞬,从睡梦中醒来,他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怔怔地注视着她。
危七蝉攥紧他的手:“你终于醒了。”
逢问寒的眼神描摹着危七蝉的面容,良久,他苍白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太好了,阿蝉没事。”
明明躺在床上,身受重伤的人是他,可是他却担忧着她。
危七蝉的嘴角有一瞬间的僵硬。
逢问寒挣扎着坐起来,危七蝉上前扶他坐起来,一番折腾下来,他双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微咳了几声,才慢慢平复下呼吸。
“对不起,让你担忧了。”他皱起眉,安慰道:“不过不用担心,我感觉我过两日就可以痊愈,到时候就可以带你回家。”
他是真心的。
危七蝉瞬间有些呼吸不过来。
“阿蝉?”逢问寒担忧地问道。
“没事。”危七蝉回过神来,露出在逢问寒惯有的温柔笑容,“回家的事情不用着急,你养好伤再说。”
她端过熬好的药,打断逢问寒的欲言又止,“先喝药!”
与逢问寒虚以委蛇交谈完,危七蝉逃似的跑出来了,她站在墙角下,摊开手,看到自己光洁毫无一丝伤痕的手心,唤出了自己的小飞剑,狠狠地朝着掌心划了一道。
利刃划过柔软的掌心,血液争先恐有涌出,刺痛久久不散。
攥紧手心满满的鲜血,危七蝉嘴角露出一丝疯狂的笑。
对,就是这样。
灭骨钉的疼痛不再纠缠她,她就不记得自己的仇恨了,逢问寒即使是真心的又如何,难道这样就可以将上一世的事情一笔勾销了吗?
她的计划本来就是这样,得到逢问寒的真心,然后再摧毁他。
不能有一丝动摇,不能有一丝心软。
不是早就下定决心了吗!她不要向善了,不会再像飞蛾扑火般渴求虚伪的美好了。
这一世,她要当个恶人,当一个称职的魔修。
危七蝉整理好心绪,给自己的伤口撒上修行者的丹药,见它一点点愈合,把手上的血迹一点点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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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问寒在诊所休养了几天,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又想法子弄了银子,借来车马去往千里县,带危七蝉回家。
五脏六腑到底受了损坏,逢问寒的体质比之前虚弱许多。
清晨赶车,他微咳的声音时不时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