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声亲昵称呼雷得满头黑线,谢小婉心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自己更加乐观的人。
端看致远兄外表这副样子,他分明就是一个被劫持上车换赎金的人质啊!
正常人不应该害怕么?
不会感到恐惧么?
不想哭唧唧么?
就算恩公实乃英勇好汉,相较一般怂包软蛋来说,胆子肯定是要更大一些,但也不能高兴得像新媳妇回娘家一样吧!
这位致远兄他,脑子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竟没想到恩公也上了我们的贼车,真是……有失远迎!”
硬起头皮说着,谢小婉始终保持微笑。
如果不是梁杉坐在旁边,她非得将这位致远兄仔仔细细盘问一番不可。
——初见之时,他原已显山露水,看样子武艺当真不俗。再加上几个月来,跟土匪们相处久了,那些人几斤几两,谢小婉全都清楚。
他们也有考量,不到万不得已,是断然不会绑架习武之人来换赎金的。
……总感觉像致远兄这样的人,不可能被轻易劫掠上车,周身竟连绳子都不绑,浑像对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哈哈哈!”
但听致远兄哈哈一乐,盘腿坐直身子,因道:“之前听你跟那农妇对话,我当不过是咋呼咋呼,吓人而已。没成想你还真是这山寨中人,倒让我这恩公长了见识。”
单腿残疾的寨主,古灵精怪的姑娘。
……这无名山寨,还真有点儿意思。
喉头蓦地一更,许时不知作何回应才好。谢小婉索性不再跟这致远兄瞎客气,转而别过脸去,分外迫切地望向梁杉。
“当家的!”
由打上车开始,眼神儿朝向这边就没离开过的大当家被这一唤,面色冷淡地抬眸看她——
“?”
此时此刻,再顾不得冷战与否,谢小婉当即请求道:
“……这位公子于我有恩,许多天来,正愁无以为报。敢问当家的能不能,能不能卖我一个人情,放他下去?”
她说着,敛眸低眉,逊逊恳切。
“凭什么?”
闻言,梁杉轻抬眼梢,素来平静淡然的棕色的瞳子里,于此一时竟难得多了几分凛冽之意。
“当然是凭,凭大当家的你仁者仁心,心地……”
谢小婉在心里成语接龙似的攒措了一大堆溢美之词,正准备侃侃不绝地丢出来巴结梁杉。
忽而便被打断,只听他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道:“不准。”
一声拒绝,如此果断,这般残忍,彻彻底底击碎了谢小婉那颗脆弱幼小的玻璃心。
她脸色变了一变,瞬间也冷下来——
“那算了!”
说罢,两步上前,一屁股跌坐在致远兄身边。
脸上扯出个明显的皮笑肉不笑来,谢小婉自嘲道:“看来是我没有那么大面子,帮不了恩公些许小忙,当真对你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