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珠帘撩动的声响,他真的离开了。
归晚纳闷:他不该将神医请进来吗?怎么他反倒出去了?
莫非是神医架子比较大
算了,趁着这个机会,她把身子挪一挪,换个姿势躺。
须臾功夫后,珠帘哗动,那处月雄与神医一起入内。
处月雄亲自将她的手臂从纱帐里拿了出来,平放在榻前,华逡沉静的号了会儿脉,眉心渐渐舒展。
这一回,他不敢贸然再看病人面了,因为他已经知晓帐中人是南梁小郡主,且是眼前这位冷脸男子的新夫人。
上一回这冰面脸允许了他的望诊,想是因为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口,故而再大的颜面讲究也赶不上人命。
但身为医者,他不能不望诊,于是又让自己的女弟子探帘察看。
那药女挑帘子瞧去,看了会儿,转身就对自己的师父言:“大师父,她好像睡着了,看上去气色正常很多。”
处月雄的脸不由地一黑,怎么算漏了这个死丫头。
先前他虽没明说,却已暗示过华逡,华逡也满口答应,然而这丫头是个直肠子,想是没有参透他的暗示,故而此时直愣愣说出来了。
华逡反应倒是快,转首对处月雄道:“大人放心,夫人服药已有三日,既然先前醒转过来,那应该没有太大危险了。适才的昏迷,定是与身体气血虚弱有关,加之这三日近乎滴米未沾。眼下,大人可让下人按照先前的配方熬制药膳,只要夫人渐渐能吃下饭,继续服用老朽的汤药,定会一日好似一日。”
处月雄点头表示赞同,这药膳他已经吩咐人煮去了。又是一番感谢,遂亲自送了人出去。
待人离开后,宋归晚再次喘了口气,翻了个身。
此时想着先前的事情,莫非这人那会儿真是在喂自己药汁?
归晚随即又推翻了自己的这一想法,喂药哪里用他一个节度使来?谁又稀罕他近前喂药?再说喂药哪有那样喂的,恐怕不过是趁人之危,假借喂药之名行非分之想吧?
归晚顿了顿,觉察出好像也并非是非分之想。
按理说二人已经成婚,发生那样的事好似也在情理之中,不存在非礼之事。
可扪心自问一番,甭管是否情理中,她是决计接受不来与处月雄的亲密接触。一想到那张李将军的冷脸,不知为何,这会儿她就觉得厌恶、膈应,仿佛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充满了抗拒。
先前那冰块脸虽说也招人厌恶,可没让她产生恶心般的抗拒。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欺瞒了自己真实的身份不成?
这会儿她仔细回想起来,才找到问题的根源。
那可怕的梦境中,节度使李承瑾将面上那顶玄铁色的面具除掉后,露出来一张既可怕又有些熟悉的面庞。如今想来,除了那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整张脸竟与这李将军相似个七八分。
换句话说,梦中的节度使李承瑾,与现实的处月雄长着几乎别无二致的脸。
唯一不同的是,梦中的人年纪更显成熟,带着可怖的疤痕,而现实中的节度使,似乎更年轻英俊一些。
二人是同一人吗?那女子是自己吗?
和梦中不同,自己是陛下赐婚嫁给了处月雄,而梦中的女子则走投无路被李承瑾俘获成奴,并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眼下看来,梦中之事应该是不会发生了。这大约也与之前自己的选择有关。只是这次的梦境又要告诉自己什么?
先前她觉得那个梦境只是对未来的预示,如今看来并不尽然。或许,那是另一世的自己和处月雄。这么一想,她又赶紧摇头,这委实不可思议。
她自小体弱,各种药花了相府不少银子,也难怪舅母不待见自己。外祖母也会时不时把别人孝敬她老人家的补品,私下给晚丫头补身体。在她的心里,生病得吃药,行事得知恩图报,她是个实用主义的人,无事不拜佛。虽偶尔会跟着祖母参佛,但她向来对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是不信的,然越是不信,这些东西却越找上自己来。
当时处在梦境中时,她分明对那女子的遭遇感同身受,这会儿虽知道是个梦,回想起来仍有些心有余悸。
她希望梦中的事永远不要发生,她在心里头开始学祖母阿弥陀佛一番,这样做就是图个心安。
稍稍静下心,回过头来一想,所谓的李将军,可不就是梦中的李承瑾吗?同样都姓李,也是她自己先前疏忽了,只是这河东节度使不是处月雄吗,怎么叫李承瑾呢?
忽然,珠帘哗动,有人走了进来。
她惊得一骨碌躺了回去,闭着眼假装还在昏睡中。
话说处月雄早在珠帘撩动之前,就在外头瞧了个清清楚楚,见她迟迟不安歇,这才掀帘弄出动静。待她躺好了,才踱步走了进去。
目光投了过去,小丫头后背挺直,背对着自己。只是那姿势太过僵硬,与前一会儿姿势有很大不同的。
他唇角勾了勾,心道:这样的狗脑子怎么敢出来蒙人?
作者有话要说:节度使日常心里爆粗口,怎么办?
今日提前更了。周二还是晚上九点更。求收藏、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