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纯阳剑灵正歇斯底里喊叫着,冷清淡漠的仙君闭上眼,唯独手背崩紧的线条能看出些许端倪,他手心攥着一块字迹模糊的牌位,“所有青庭峰弟子都在此处?”
鸿羽真人灵识向来敏锐,此时倏然心头一紧,脊背悚然发凉,他仔细想了想,又从一众噤若寒蝉的弟子脸上扫过,躬身道:“是。”
他并非刻意排挤林秋白,而是现在的林秋白只是一个凡人,连修士都谈不上,怎能弹普世仙律,何必把人压来承受仙尊的盛怒,其他长老更是早不将这败坏门风的东西当宗门弟子,所以也未曾出声提醒。
与此同时,正在前院催生樱桃的林秋白打了个喷嚏,从乾坤袖里拿出一件薄袄穿在身上。
须臾后。
气质出尘的仙君缓缓起身,从玉阶上抬级而下,挥袖间,身后宏伟的万象台轰然倒塌,化为齑粉随风消散在天地之间。
眼高于顶的长老们噤若寒蝉,怂哒哒垂下头,连屁都不敢放。
直到半柱香后满室寒意消散,才个个心有余悸龇牙咧嘴地站起来。
真是神仙谈恋爱,凡人糟殃。
郁楚慈僵跪不动,师兄弟们纷纷围过去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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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仙尊足靴轻移,转眼半个山头。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道清醇隽永的嗓音,比泠泠流水更为动听,“寒临霄。”
他抬眼,犹带霜雪的锐利眸子望去,认出轮椅上所坐何人,“云流玅。”
耳边声音阴阳怪气地着笑。
—是你的弟弟啊,可怜身为药祖自己却还是个残废,太可怜了……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想让他帮你去除掉我?太可笑了,你以为我只是你的剑灵吗?
—我是你的欲,你的执念,我就是你。
云流玅坐在树下,膝头蜷着那只极煞风景的红毛鸡,像红毛织毯,手指摩挲着怀里的牌碑,又看了一眼俊美仙尊袖口露出边的牌位,“好久不见。”
两人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后来一前一后各有喜欢的人,便聚得少了,再后来喜欢的人都亡故了,更没有心思聚首,满打满算两人已有几百年未见。
寒临霄将纯阳剑灵镇压回意识海,把牌位放进胸口妥贴收好,淡声道,“近来可好?”
云流玅侧首望着树上梨花,眉心一点朱砂痣殷红似血,象征慈悲良善的朱砂此时神似恶魔,“好又如何,不好又如何……真难得啊,堪破无情大道的兄长竟有一日为情所困。”
万万没想到,时隔百年,他们兄弟再聚首时竟都情根深种,还都揣着牌位,不得善终。
他一眼就看出寒临霄道印已松,或将坠入魔道,微微一笑,“有空可饮几杯无?”
寒临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