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福来笑笑地看了眼他身后的齐云缙,道:“来见陛下的?”
“是,”齐忠道照着齐云缙又是一脚,道,“这小畜生不省心,我才走了几天,就给我闯祸!”
“你先在这里候着,我进去通传一声,”赵福来瞥了眼齐云缙,道,“趁着陛下高兴。”
他走进殿中,见神武帝正拿着乐谱与惠妃商议,便凑上前小声禀奏道:“宅家,齐大将军回来了,现在殿外求见。”
“哦,忠道回来了,这么快?”神武帝笑着抬了头,“让他进来吧。”
少顷,齐忠道带着齐云缙进了殿,向着神武帝扑通一声跪下了,道:“陛下,臣这次出去办差,两个月不曾见陛下,想得臣吃不下睡不着的,可算又见着陛下了!”
神武帝嗤的一笑,道:“说得好听,也不曾见你瘦下去一分,还不快滚起来!”
齐忠道听在耳朵里,便知道没大事,越发放下心来,一骨碌爬起来,不说别的,先照着齐云缙身上就是一脚,齐云缙也乖觉,趁势便扑通一声重重摔在地上,耳边听见齐忠道说道:“陛下,臣才一回来,就听说这小畜生闯祸被人**了,特来带他向陛下请罪!”
他照着齐云缙劈头盖脸踢上几脚,丝毫不曾惜力,齐云缙下巴上早挨了一下,半边脸肿起来,顺着嘴角流了血,神武帝看了一眼,笑道:“好了,有话好说,打他做什么?”
惠妃在边上也笑:“小孩子胡闹,好好教导就是了,当着陛下的面,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齐忠道这才停了脚,躬身说道:“臣听见人说,为着那个婢子碧玉,苏相**这小畜生,当初那个乔知之犯了事死在狱中,小畜生见碧玉无家可归怪可怜的,就收留了她,我那时就骂他糊涂,不该收留犯官的侍婢,偏他不听,现在可好,到底受了牵连,可不是该打!”
他说着话,立刻又踢了一脚,这一脚踢在齐云缙脸上,血流的更快了,神武帝摆摆手,道:“罢了,不是什么大事,让他起来吧,以后别再为着女色,落人的口实。”
齐忠道彻底放下心来,连忙跪下谢恩,齐云缙也跪得端正了谢恩,耳边听见神武帝道:“云缙,朕听说今日散朝时,裴寂被他耶耶押着回去了,是为什么?”
齐云缙低头道:“陛下恕罪,臣没留意,并不清楚。”
心里却知道,大约是养沈青葙做外室的事发了,正好,趁着裴寂顾不上,快刀斩乱麻,把那女娘弄到手。
崇义坊韦家。
韦需从箱子里取出当年订婚时的文书字据,递给妻子沈家三娘子沈溱:“明天你去靖安坊一趟,把婚书和十一娘的庚帖给你阿耶送过去,把婚约退了吧,至于当初放定的聘礼,就别要了。”
沈溱心中难过,小声分辩道:“阿策那样喜爱她,十一娘也是个懂事知礼的好孩子,况且我二哥如今也没事了,虽然门第上有些不相当,但是……”
“不是为的这个,”韦需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她,“十一娘已经给裴寂做了外室,怎么,难道要我韦氏受这等耻辱么?”
沈溱大吃一惊:“怎么会?十一娘最是个温柔知礼的,怎么会?”
“红颜祸水,女子生得太美貌了,总是祸患,”韦需皱着眉头说道,“裴寂盯上她不说,今天连齐云缙也影影绰绰向我透过消息,我猜着他的意思,大约也是看上了十一娘,亏得阿策并未与她成亲,不然以齐云缙的狠毒,我家里还不知要受什么牵连。”
沈溱想着先前沈潜一出事,韦需便不许她再登沈家的门,又想着挨了打至今还锁在房里的韦策,不由得掉下泪来,捂着眼睛抽抽搭搭地说道:“要是当初你肯帮一把,十一娘也许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她好歹也是官宦家的儿女,怎么能受这般委屈?”
“你胡说些什么?”韦需怒道,“这些年我帮你家的还不够多?沈潜守选时,难道不是我到处活动,让他选到云州去的?不然以他的功名出身,怎么能着绯衣?”
沈溱一听他提起云州,越发哭得厉害了,抽噎着说道:“要不是去了云州,我二哥也不至于……”
还有一句话她不敢说,沈家门第不高,韦需虽然只是京兆韦氏的旁支,但她能嫁过来已经算是高攀了,是以这些年来她在韦家一直谨言慎行,不敢说错一句话,不敢行错一步路。当初出嫁时,宋柳娘千叮咛万嘱咐,要她一定提携娘家,是以她这些年来一直明里暗里给沈家使力,万万没想到最关紧的时候,韦需却不敢出头,让她一向怜爱的侄女,受了这等苦楚。
“你还怪我?”韦需大怒,“那不是沈潜想巴结东宫,想着杨氏跟杨万石同宗,才一定要去云州的,你还能怪到我头上!”
沈溱见他发怒,再不敢说,连忙起身相劝:“郎君息怒,我不是怪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