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多说,自顾走去后面卧房,应长乐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帘幕后,这才起身扶起惠妃,低声道:“阿娘,我们回去吧。”
“七妹,”应琏起身走来,声音平静,“那个与华严勾结的人,难道七妹真不知道是谁?”
“我说我不知道,二哥肯信吗?”应长乐淡淡一笑,“二哥,人心难测,以后我们都得谨慎些才好。”
“好,”应琏点头道,“多谢七妹提醒。”
三人一同出了飞霜殿,又在殿外分道扬镳,应长乐扶着惠妃往寝殿去,低声道:“阿娘身边有内鬼。”
惠妃只管低头想着心事,许久,涩涩说道:“我万万没想到,二十几年的情分,居然能为了一个才刚半年的徐莳赶我走……”
“阿娘,女儿早跟你说过,情爱不可靠,”应长乐见她神色难看,立刻收住话头,“亏得荣和心细,早把金饼这一节补上了,眼下须得尽快找出偷口脂的,还有华严私会的那个人。”
“无非都是太子的手段,”惠妃揉了揉太阳穴,满脸疲累,“这次是我大意了,一听华严传来的消息,还以为机会难得,没想到竟被反咬一口,现在看来,华严应该是太子的人。”
“也许吧,”应长乐声音压得很低,“不过阿娘,我有一件事始终没想清楚,阿娘在天子汤放了人?”
“没有。”惠妃用力按压着太阳穴,心烦意乱,“我是突然接到消息,从头到尾不过三刻钟时间,只来得及安排好飞霜殿和静心馆,你阿耶身边的人不凑巧,所以我是估算着素日他出浴的时间,尽力拖到那时候,原本只有四五分把握,没想到竟然恰好赶上。”
“也就是说,阿耶只要稍早一步或者稍晚一步,都不会撞破这桩事,”应长乐目光悠远,“此事二哥是临时起意,阿娘是临时布置,只要有一环扣不上就不能成,尤其阿耶身边还没有接应——居然就刚好撞上了,呵。”
惠妃吃了一惊:“你是说,还有人?”
“我不知道,”应长乐神色凝重,“阿娘,此事没查清楚之前,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惠妃沉默许久,才道:“我知道。”
她低垂眼皮,声音苦涩:“如今,不比从前了。”
……
那日之后,徐莳受惊过度,大病一场,神武帝虽然没有再要惠妃离开行宫,但也不曾再召见过她,恩情比起从前,大为消减。
行宫中暗流涌动,各处人等观望紧张之时,反而是沈青葙尽得清闲,每日里借着养伤闭门不出,只与母亲相伴。
这日午后十分闷热,沈青葙禀赋柔弱,便是夏天也不敢用冰,所以母女两个便在屋后井边铺了凉簟席地坐着,井里透出来丝丝凉气,侧边山上缕缕微风轻拂脸面,沈青葙拿着葵叶扇拍着蚊虫,终是忍不住问道:“阿娘,这些时日,可有人问过我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