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你出去,听不懂人话啊!”徐琦发了好大一通火。
突然,玻璃酒杯“砰”地叩击大理石台面,发出一声沉重的脆响,徐琦和阿平皆是一愣,循着声音看向那个不苟言笑的男人。
徐琦不得不软下脸色,给阿平做了个手势,窃声吩咐:“你先出去。”
阿平看了眼沙发上坐着的沈先生,朝女人颔了颔首,佝着身子出去了。
“呸!狗仗人势!”门关阖上,他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包厢里气氛凝重,徐琦扭腰坐过去,往男人身上靠了靠,咬着耳朵咕哝:“怎么突然生这么大气?”
她给男人点了根烟,沈慕南不露声色衔过来,深深吸了一口,黑眼珠子斜睨着身旁的女人,怒意也在一点一点蓄积。
“你去找过闻锦言?”他慵懒至极地问。
徐琦身子一僵,手和脚却还是柔软的,它们像蛇一样缠住男人,“我也是偶然碰到你那个未婚妻的。”
“偶然?”沈慕南挑挑眉,把嘴里的半截烟塞进了女人嘴里,直到听见了呛咳声,他才徐徐开口,“你快把我家搞得鸡飞狗跳了。”
徐琦狼狈地吐了香烟,心里头隐隐吃味,蛇样的身子更加牵缠住男人,“我没跟她说什么,我就说我是你朋友,认识好多年那种,是她自己想多了。”
沈慕南冷冷地拨弄开女人,显然没中她那柔软的蛇毒。
“你还想跟她说什么?自己什么身份拎不清吗!”
这话听在徐琦耳朵里,分外刺耳,她在美国时就跟了沈慕南,别人眼里他俩是男女朋友,其实说白了,就是远在异国聊以慰藉的炮-友,从肉-体开始,不谈情不谈爱。
可她到底是个女人,心里淌着的血总归是热乎的。
“沈总,那我该是什么身份啊?”徐琦的眼皮像老了似的,垂搭出一片褶儿。
沈慕南淡淡扫过她,没说话,杯子里的酒,一仰头全给喝尽了。
徐琦突然嗤笑一声,用手指拨了拨头发,再挑眼时,又是刚才那副精致冷艳的容貌。
“我是拎不清自己的身份,这点比不上你那小情人,他拎得多清啊,说走就走。”她挑着细眉,漫声说道。
沈慕南默了半晌,忽而扯了扯嘴角,惨白一笑,“你也配跟他比?”
徐琦强忍住心里头的那股酸涩,尖着嗓子讥讽:“我是不配跟他比,可他好像也没比我好到哪儿去,沈总要娶富家千金,他不也照样被抛下了?闻小姐就比我俩幸运多了,谁让她有个著名的爹呢,沈慕南,你干脆把她爹娶回家得了。”
“滚。”沈慕南淡淡吐了声,灯光下,他那脸色愈显苍白。
徐琦高傲地扬起脸,就算是覆水难收,那也值了,她提上自己的包,蹬着高跟鞋往包厢门走。
开门的时候,她忽而心血来潮,回头望了望那个冷血的男人,这是她爱了许多年的人,她在心底默默为男人流了最后一次泪。
阿平一直在包厢外守着,见徐琦从里头出来,他先是笑笑,然后透过那条窄窄的门缝快速往里瞄了眼。
徐琦看不惯他这副畏畏缩缩的小人样儿,冷然道:“你们沈总喝多了,找个人把他送回去。”
阿平客客气气地目送徐琦离开,待人走出去五米远,白眼一翻,又骂了句,“狗仗人势!”
“沈总。”阿平往里走进,一面轻声说:“我安排个人送您回去吧。”
沈慕南阖眼倚靠在沙发上,闻声摆摆手,醉了的眼皮轻轻掀了掀,“他之后去了哪儿?”
“什么?”阿平一时衔接不上沈总的话。
沈慕南缓缓闭上了眼,没有再说话,世间没有比这更斯文的沉默了。
半个钟头后,茶几上的手机响了,他充耳不闻,一动不动维持阖眼休息的姿势。
“沈总,手机响了。”阿平在一旁小心提醒。
沈慕南不耐烦地睁开了眼,垂眼看了下屏幕,脸色依旧疲软,不比刚才好很多。
“现在回家,我有事找你。”电话里是沈父不怒自威的声音。
沈慕南挂了电话,埋首歇了半分钟,然后才起身往外走,脸上还是那副模糊不清的倦容。
“沈总,您要回去了啊。”
阿平屁颠颠地招呼来会所里的一个小弟,让他送沈总回去,要不是自己今天喝了酒不能开车,这份殊荣哪儿轮得到旁人。
“平哥,可以啊,以后混好了,也帮我们几个在沈总面前谋个差。”几个男人围住阿平嬉笑嚷嚷。
“去!八字没一撇,沈总也就是口头上一说。”
阿平志得意满,说话的底气明显足了,他抻长脖子朝男人的背影看,心里还在寻思着沈慕南方才的话。
——“他之后去了哪儿?”